“这就对了嘛!”孟清就笑了,眉眼弯弯,眼神却泛着冷意,“金婶子,所谓礼尚往来,这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可是相互的,你都不曾善待过我婆婆和当家的,我干啥要给你肉吃?”
金老婆子一噎,张了张嘴,就不甘心道:“那我这不是不知道嘛!以前她们家人都跟我们往来少,我咋就知道她好不好,生没生病,也不能有事没事送鸡蛋过来吧。”
孟清听了,就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很是赞同的模样,“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金老婆子就笑了,又舔着脸凑上来想抓肉,一边笑一边说,“对嘛!孟清丫头你嫁过来了,多来婶子家走动,咱们多多帮衬着。”
“嗯,婶子说得有道理。”孟清点点头,不动声色把肉汤的砂锅盖给盖上了,然后笑道:“以前是婶子不知道,我也不多说啥。”
“不过刚刚婶子你也看到了,我婆婆她又病了一场,身子正虚弱呢,我们家也没养鸡,更没有鸡蛋,也没啥东西给她补养,要不婶子你现在就去送两个鸡蛋过来?”
金老婆子脸上的笑就僵住了,有些笑不出来。
“这……啥时候病的啊,我还真是不知道呢。”
“就刚刚啊,婶子你刚刚不还在外面探头看,问我怎么了,就是我婆婆生病了呀。”孟清笑眯眯的,还指了指金老婆子刚刚看热闹的那地儿,被她扒拉出了一大个缝隙,能窥见里面的情况。
金老婆
子脸上的笑彻底收敛了,心里暗暗后悔,刚刚为什么要跑过来凑热闹。
“这……我们家也没有那么多鸡蛋啊。”她嗫嚅着唇,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孟清就笑,“刚刚没有,说不定现在这会儿就已经下了几个呢,婶子你家养了那么多鸡,肯定不少鸡蛋的。”
说着,轻轻拍了拍孟松的背,“阿松,你听见了吗?婶子说了,要送我们鸡蛋,拿给婆婆好好补养,你快跟着婶子过去拿,拿了就早点回来吃饭。”
孟松也很有眼力见儿地站起来,笑眯眯地看着金老婆子,“哦,原来我刚刚误会婶子了,婶子不是过来打秋风的,是来探望钱婆婆的,还要给钱婆婆拿鸡蛋补养呢,是我小人之心了。”
说着,他又拱了拱手,很是认真的赔礼道歉。
三人都看着金老婆子笑,一副很动容感激的样子。
金老婆子这下子是彻底笑不起来了,想说她家没有鸡蛋,又说不出来,心里后悔过来要肉了。
正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喧闹,隐隐还伴随着女人的哭声。
看见外面的几个人影,孟清微微眯了眯眼,眸底闪过一抹冷芒。
孟松也看见了,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就想要躲在孟清的身后,那是一种由心里升起的恐惧,早就从幼时就根深蒂固地刻在了骨子里。
苏崇衫挑着眉眼,看了看孟清,微微垂了眸,眼底闪过一抹兴味。
几人很快过来,孟大壮直接一脚踹
坏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栅栏门,领着孙小花和他们的儿子闺女大步进了院子,横眉冷竖,怒气冲冲的吼道:
“不孝顺的东西,你自己得了奖赏在这里吃香喝辣,也不管管你还在家里吃糠咽菜的爹娘!”
金老婆子眼珠子一转,乘着机会赶紧走,“孟清啊,你看你娘家人都来了,你赶紧招呼着吧,我改天再过来啊。”
说着,就一溜烟儿跑了,却躲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热闹,等着明天跟别人掰扯这事儿。
孟清挑着眉毛,凉凉地看着孟大壮,神情清冷,也没有动。
孟大壮顿时更气了,一眼看到桌上摆着的东西,就想直接给掀了砸个稀巴烂,怒骂道:“不孝的东西,老子今天打死你!让你吃,吃死你得了!”
旁边孙小花挺着大肚子,就想要拦着,柔弱地开口,“大壮,想来孟清丫头也不是故意的,上次在官府也是她求功心切,这才害你受了责难,买骨头汤也是为了给孩子补身体,咱家孩子有糠菜吃,也不缺那一口的。”
说着,还抹了两把泪,表面为孟清解释,实际上又在孟大壮的怒火上添了一把油。
在孟大壮和外人面前,她这个继母委曲求全,比谁都要慈爱善良。
果不其然,在听到了她的这一番话后,孟大壮果然被激怒。
他气红了一双眼,怒指着孟清,“死丫头,不孝的东西,我真恨不得当初一生下来就干脆掐死你,也免得现在给我
丢人现眼,害得你老子在县衙里挨了板子丢了人,你以为你脸上就有光?”
“是吗?”孟清抱着手臂,冷呵一声,“你当初要是真的掐死了我,如今可得不到赋税免除的奖赏了,更得不到一个当牛做马伺候你们那么多年的免费丫鬟,也拿不到卖我的二两银子。”
孟大壮猛然一噎,怒瞪着一双眼。
孙小花咬了咬牙,红着眼柔柔道:“孟清啊,你想岔了,那二两银子是聘礼,是拿来给你置办东西的,哪里是买卖呢,本想让他们三媒六聘的来娶你,谁知道你这么迫不及待就跟着苏秀才回来了呢。”
她们这次过来,还带着孙小花嫁过来之前就生的姑娘,后来改名为孟媛,比孟清大一岁,马上到了说亲的年纪,孙小花急于把孟清卖出去,给孟媛凑足足的嫁妆。
后面跟着的,还有孙小花嫁过来之后和孟大壮生下的小儿子,今年五岁,被宠得嚣张跋扈,此时正捏着拳头,怒瞪着孟清两姐弟。
虽然孟家还没有到孙小花说的吃糠咽菜的地步,不过在他们心里,都觉得孟清两姐弟离了家里就应该备受欺凌过日子才行,没有处处补贴家里,那就是不孝。
孟媛的目光从苏崇衫的身上扫过,抿了抿嘴,眼底闪过一抹可惜。
没想到这苏秀才竟然长得这般俊美,又饱读诗书,若不是身体孱弱家里又穷得揭不开锅,勉强配她也是可以的。
这样想着,心里
又有些不岔,凭什么就这么白白的便宜了孟清那个贱人,她就改嫁个鳏夫老头,永远被自己踩在脚下!
孟媛揪了揪手里的绢帕,柔柔弱弱地看着孟大壮,笑得一脸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