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其主动冒死奔赴前线,以解国难。同时,南六城亦有这样的传言。
这对于志阳城的百姓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对于南六城的人无异于希望,更何况,他有秦益的印信,
再加上从前安插于各地的人,从各路卫所调兵过去还是有可能的,但只要有人去,就能为他们争取时间。
吕燕明和宴迟都是练家子,秦安亦然,邢山年老,中途有些吃力,便落在最后,他们原本以为苏维扬是跟不上的,却没想到一声不吭地咬牙忍了下来,苏维扬总是奔在最前面,就连秦安累了想要休息,苏维扬也斩钉截铁的留下一路人护他其余的继续赶路,秦安无法,只能咬牙继续跟着,
如此,十日之后才终于赶到第六城。
南关六城紧密相连,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苏维扬到的时间,六城已损伤大半,自从进入第一城后,便明显能察觉到后背的空虚,等到六城,他们才见整个南关倾其全力都在这里,陆沉满脸尘土,呛了一嘴的土,苏维扬目视四周,早在来时他便已察觉到六城的情形,也注意到这些还勉力存在的建筑,
他带了大约有十万人,这十万人才是京辅的兵力,但面对火流子冲天的威力,他不敢贸然让将士涉险,他让吕燕明先去帮忙照顾伤员,如此时机,吕燕明自不会同他争辩,只又叮嘱了他一遍。
苏维扬登上了破碎的高墙,高墙已经不能被称作高墙,已是断壁残垣,陆沉漱了漱口跟在他身后:“下一轮还不知何时来。”
苏维扬眼沉了沉:“射击内城的不是火流子吧,是新式大炮?此物我大元也有,为何不用?”
陆沉满脸胡茬,面色灰败:“大炮?哈哈哈哈哈,苏大人,付将军来的时候,就没在兵器营见过大炮,陛下嫌花费太多,早已停了制造。”
他们用枪用箭与其相对,必然是输,陆沉不报任何赢的希望,他也希望兄弟们能够安稳回乡,能够……然而眼下,他们只能死守。
苏维扬却在一瞬间明白他想说的,陆沉与秦益共战不过几月,却已情谊深厚,或许他也发现了秦益在某些方面过人的天赋,
陆沉:“苏大人与殿下之事我也有所耳闻……”
苏维扬打断了他:“陆将军,战场之上,保命要紧。”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脚步忽又顿住:“有命才有希望,你我若大败南粤,他于那个位置才有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又道:“你托我给楚将军的礼物我也带到了,他说““野菜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陆将军既为野草,那南粤之火必不能将您燃尽,楚州让我告诉你,他会一直等你回去。”
陆沉静了静,枯寂的心因那个名字而又跳动了起来,他走上前去跟着苏维扬往下走:“走,我们去商量对策。”
苏维扬其实也并不想同陆沉说这些话,他向来不是一个还未成事之前就先败露的人,尤其是像他那样敏感的存在,但为了南关六城的兵力能够为他所用,他必须要对陆沉说那些话,而他若说,便一定是说最真心的。
他一定会赢,然后助秦益夺得帝位。
兵器不够,他有,秦扬以为消耗了他所有的金银财宝,却不知他的暗庄所余的钱早就送了出去,远在外面的亲信以此钱光明正大的养马生产兵器,
至于火流子,他苏维扬想做的,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不日他也会有火流子,届时,他必然会以最轰轰烈烈的一场仗,来恭贺他的殿下登储,
只是现在,他还需要凭借自己而战,陆沉对他说水师那边也试着攻过,不过南粤已有准备,且将火流子安在了水上,
苏维扬用朱红的笔圈出南海,无声画了一个小鱼,陆沉不懂这是什么,苏维扬只是淡笑着,然后将视线转向南关内里,
南关六城往北,乃为大元腹地,分别有十城,其中以苏壶城为中心,周围九城相绕,西北洛秋城与俆南接壤,将京辅与腹地相牵,而南关六城左上则是高山与沙漠,下临青幽城,再接志阳,右上则有伏冰河,江阳,俆南,禹城,志阳。
故而南粤想轻松的打进去几乎是不可能,且大元虽是强弩之末,但龙气未散,王气仍兴,苏维扬既打定主意叫秦益即位,便不可能叫南粤打到志阳去,更不可能让大元龙气消散,他心里已有了计划。
“陆将军,我记得南关六城多有山地,水地,且山极险。且每城都与海相接。”
陆沉道:“是,南关地域极为广阔,也是因为有很多峡谷河流的缘故。你是有什么计划吗?”
苏维扬:“有一些空想,但未必真的实用,还得将军为我补上缺陷。”
他这样说,已是决定便如此行事,但还是给了陆沉一个台阶,陆沉:“说来听听。”
苏维扬看了一眼门口,陆沉会意,叫刘明去守,苏维扬摇了摇头:“我个人十分谨慎,还请将军与我同去空旷的地方详谈。”
陆沉皱眉:“若对方攻来……”
苏维扬笃定:“不会。”
陆沉还是皱着眉头:“难不成你在对面有!”
苏维扬轻笑一声:“陆将军比以前更厉害了。”
无端的,陆沉偏就信了他的鬼话,他心里一松:“唉,岁月磨人,命运磨人啊。你这脸上笑的,我在这军中,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的笑容了。”
苏维扬一愣:“抱歉,我……”
陆沉摇摇头:“无妨,有些念头,心里轻松一点儿是好的,比我们好捱多了。”
苏暗暗将这句话记下,之后与南粤的数次对决中,无论输赢,他都再没有在军中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