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扬还是没有出声,他一个人背靠在马车背上,宴迟驾车不稳,他的背不时就要被撞一下,但他仿若没有知觉,只是把脸埋在了秦益的衣服里,
吕燕明暗骂一声,皇帝也太无情了,这样一个少年都要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他想:秦益说的真对。
苏维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在志阳城内只有孤零零地一个人,布膝不是他志同道合的一路人,而是迫不得已的末路人,兵马司也不是他的朋友,楚州和陆沉永远忠于大元,而苏维扬乃是丰国“背敌投降”的敌国人,终究隔着亲疏远近,他们不会深交,
吕燕明想,八年来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孩子过的也真是孤独,怜悯心起,他蹲下来拍了拍苏维扬的腿,像是哄孩子一般:“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就认真的交个朋友吧,我父亲是吕承志,大元的丞相,母亲是礼部尚书的千金,上面还有一个兄长和一个姐姐,我现今虚岁二十二了,比你和秦益都大一些,你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哥也行,不叫哥也没关系,叫名字也行。”
苏维扬还是不说话,吕燕明揉了揉脑袋,想了想自己以前哄宴迟的法子,他从旁边的食盒里掏出了一块甜点,将之拿出来,他推了推苏维扬:“要不要吃点东西,这个宴小迟最爱吃了,很甜的!”
宴迟撇了撇嘴:“我也不是特别爱吃甜食。”
吕燕明在里面喊道:“宴小迟你给我闭嘴。”
宴迟哼了一声,忽然,他旁边一沉,秦益坐了下来,宴迟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不进去?”
秦益说:“等下。”
里面吕燕明还在说,宴迟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秦益,秦益也有些不忍心,他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吕燕明看见他来了,眼睛都亮了:“苏大人,殿下回来了。”
衣服动了动,但是苏维扬还是没露出头来,吕燕明失望地坐在一旁倒了杯水喝,顺便也给苏维扬和秦益倒了杯,马车颠簸,
秦益怕苏维扬被颠坏了,他走到了他的旁边,伸手扯了一下衣服,没扯动,
他柔声说:“别闷着了。”
吕燕明惊讶地听着这个语气:“我天,殿下八百年没有过这个语气了。”
秦益笑了笑,起来将苏维扬的脑袋抬了起来,自己坐下又将人脑袋放在自己腿上枕着:“也不嫌硌得慌。”他伸手在苏维扬伸手一下下拍着:“没事了,去我那里住,没人敢找你麻烦。”
吕燕明捧场道:“殿下霸气!”
秦益又伸手扯了扯衣服,还是扯不动,他怕苏维扬真的闷住了,就用了些力气,结果眼前一闪而过苏维扬通红的双眼,他愣了下:“哭了?”
吕燕明:“哭了!”
他可没见过苏维扬哭,这得受了多大委屈,吕燕明主动的把地方留给两个人,自己出去找宴迟了,
他弹了一下宴迟的脑袋:“怎么这么颠,我差点被你给颠吐了。”
宴迟听了,立马忧心地凑了过来给他揉背,吕燕明拽住缰绳:“你给我好好驾车!”
秦益哄着苏维扬,一手拿着杯子:“没人了,就我了,出来喝点水?”
苏维扬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把通红的眼睛漏了出来,倔强道:“本来你看不见的。”
这样的他又可爱又招人疼,秦益把杯子凑到他嘴边,苏维扬扭过头说:“凉……”
秦益就好脾气的去倒水,然后给他喝。
喝水的苏维扬很安静,眼睛一眨一眨,秦益觉得他乖极了,这样的小宝贝怎么就过的那么不顺遂呢,秦益心里一叹,将水杯放下,把苏维扬揽在了怀里,宽大的手掌帮他按揉着背后被撞得疼痛的骨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这么快就没了,等回了家,我们再重新养,乖,以后不会让你再进刑部的大牢了。”
“我去帮你出气。”
苏维扬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闷闷地说:“我还有家吗?”
秦益低着头轻轻地说:“有啊,跟着我就有了。”
苏维扬低落地说:“可我不做小跟班,也不追随殿下。”
秦益就说:“嗯,那就做夫人,好不好?”
苏维扬犹豫了一下,把脸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能做夫君吗?”
秦益按了按他的后脖颈,苏维扬被他提溜了起来,这个姿势有些不舒服,他哼了两声,妥协道:“不做就不做,反正我也不爱做。”
秦益轻柔地问:“那夫人呢,做不做。”
二人目光相对,眉眼里映着彼此的身影,苏维扬说:“勉强吧!”
得了答案后,秦益便手用力,唇也凑了上去,尝到了他的小宝贝的嘴巴,
软软的,外面凉凉的,里面暖暖的,像是苏维扬这个人一样,外冷内热,秦益喜欢的不得了,只想把这个人从黑暗里救出来,为此,
不论付出多少代价都可以。
他们亲了许久,久到马车停下来也都不知道,秦益原本还要抱着苏维扬下去,苏维扬不肯,非要自己走,但下马车的时候秦益又说,
“真的不想依赖我一次吗?可就只有这一次机会。”
他知道他的小宝贝有时候也很爱面子,苏维扬确实迟疑了,他僵硬了八年,不,他的过往余生都没有和秦益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舒坦,现在他又暂时不想想那些东西,但苏维扬眼睛余光看见了吕燕明和宴迟,耳朵立马就红了,吕燕明挑了挑眉:“记得哥说的,哥永远是你的哥!”然后拽着宴迟就跑了,
秦益伸出双手,苏维扬揽住他的脖子,被他轻轻地抱了起来,然后一路抱回了王府,这是苏维扬第一次去别人的家,布膝的不算,他知道布膝其实有三处房产,最私密的那个谁也不告诉,那才是布膝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