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嘉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像在生气,低头见她腮边一颗汗珠沿着下颔滑落,伸手用衣袖替她拭了一下。
闻玉这才终于抬起头朝他看了过来,到底没有忍住,忿忿憋出句“你就是个疯子”
卫嘉玉失笑,仍是不为所动“明日认督脉上二十八个穴位,你要是想我少吃些苦头,便再多花些心思就是。”
他白玉似的身体上添了不少淤青,掩在雪白的衣衫下,不知道的以为是受了什么酷刑。
“明天要试也是在我自己身上试。”
“不行,”卫嘉玉温声又狡猾道,“这样你才记得住。”
闻玉抬眼瞪他,见他收拢了散开的衣衫,最开始的那点不自在才又后知后觉地卷土重来。她转过身回避了一下,捡起地上的外袍,估摸着他已经穿上了衣服,回头才现他身上依旧还只穿着那件中衣“你是打算就这样睡下了”
卫嘉玉顿了一顿,状若无意地开口道“我要先沐浴换身衣裳。”
闻玉才注意到他身上的中衣虽已系得严严实实,但露出的一小截领口下隐隐冒出一点儿潮红,背后的衣衫也叫汗水打湿了,方才虽看上去镇定自若,但想必也很不好过。
于是女子眯起眼睛,像是看破了什么,唇角微微上扬,出一声短暂的气音。卫嘉玉叫她看得不自在,在这样的目光下生出几分无所遁形的窘迫,正要别开头解释,却听她了然道“我就说你刚才分明也怕我下手没轻没重的伤了你吧”
“”
一想到刚才不是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闻玉忽然觉得挽回了几分颜面,憋了一晚上的气也总算消散了大半,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像个知错的学生那样保证“你放心,我明天必定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了。”
闻玉晚间摸着黑回到烟波峰。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刚一进门便听“呲”的一声,桌上的烛台亮了起来,烛台后一个正襟危坐的小姑娘两手抱胸,幽幽地看着她“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
闻玉下意识有种小时候在外贪玩悄悄溜回家,结果叫闻朔抓个正着的心虚,竟也老老实实地站直了身子“你怎么还没睡”
幽幽将小手在桌上一拍,没控制好力气,闻玉见她疼得一张小脸抽了抽,但还是咬着牙,故作镇定地问“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快老实交代”
闻玉同情地看着她按在桌板上的手“疼吗”
小姑娘小脸一垮,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放在嘴边小心地轻轻吹气。不过一边吹一边还是不忘紧盯着她“你要参加试剑大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是瞒着我要去姑苏”
闻玉走到床边,换了身衣裳,没有否认“澹台宗主还没答应让我参加选拔,要看我到时候能不能通过她的考验。”
幽幽不解道“可是你不是来九宗找卫师兄的吗你好不容易来到这儿,为什么这么快又要走”
闻玉不知要如何与她解释,想了一想才说“我来这儿原本就是为了去更远的地方。”
幽幽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不过坐在床铺上纠结了一会儿,又问“你千辛万苦来这儿,这样一来岂不是又要和他分开了”
闻玉一愣“为什么”
幽幽像被她这理直气壮的口气问懵了,奇怪道“你跟着剑宗去试剑大会,他有什么理由跟去”
她这一问倒像是醍醐灌顶似的,闻玉忽然意识到卫嘉玉确实从没说过会和她一起去姑苏。
闻玉怔怔地站直了身子。她此前从没想过这件事,在她心里好像卫嘉玉理所当然会和她一块去任何地方似的,起码在找到闻朔之前,他会始终和她站在一起。
幽幽见她这样便知道她头一回想起这事,于是又有些同情地对她说“而且之前驱傩卫师兄遭人刺杀,这次去姑苏也是危机重重,宗门应当也不放心他再一块去。”
说起这个,闻玉又想起先前行刺的事情“那个刺客后来怎么样了,可问出是什么原因才会潜入山上刺杀”
幽幽消息一贯灵通,这回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听说那刺客前些日子似乎逃下山去了,在他身上现了一张鸳鸯楼的赏单,赏单上具体写了什么估计只有上面的人才知道。但如果上回那人真是冲卫师兄来的,他这段时间总归是留在山上比较安全。”
她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年纪小今晚为了等闻玉回来,才熬得这样晚,这会儿自然是困意上头,实在撑不住想睡,于是又重新躺了下去“你要是不放心,为什么不直接问问卫师兄。他应该也不会骗你。”
闻玉有心想多问几句,但见她眼皮渐渐沉重,没一会儿似乎又陷入了梦乡,于是也只好无奈地吹熄了烛火。
外面夜色朦胧,她躺在床上分明已经很困了,却枕着手臂又有些睡不着。
她确实觉得卫嘉玉有许多事情没有告诉她,但这些都不及想到他或许不会和她一块去姑苏来的让她在意。
不知不觉间,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人会始终和她一起去面对所有的事情。从沂山到姑苏,从姑苏到金陵,从金陵到长安蓦然回,才现她离那个背起行囊出的小山村已经这样远了。
可是那个和她一起从沂山离开的人会一直在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