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并不动手,若江然、莫绮双等人为她打抱不平,不算过分的话,她都有默许之意。
要说结仇,她和喻南渊间算不上,不如说喻南渊曾经对她很好,无奈这好她无福消受,现见喻南渊似乎改过自新,又有了筑基圆满的修为,萧清音微微吃惊,觉得此人终于知道上进,将来应当不会再来烦扰自己了,此事甚好,有何不可揭过的
何况这喻南渊被一剑刺成重伤,那半月禁闭已算吃尽苦楚教训,她萧清音不理俗事,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她于是道“前事当了,清音并无不能原谅之处。”
燕琨再看喻南渊“好,渊儿,清音徒儿是这般说的,那便把你为清音徒儿准备的礼物呈交上来吧,此事过后就将之登记入库。你们间的那些误会争端,当以这个契机尘埃落定了。”
“是”喻南渊取出红宝石储物戒来。
掌门舅舅费心帮他,欲借在场众修之口洗刷他的声名,挽回他在太元修士眼中的形象,在他意料之中,他未成想到的是,萧清音会这样的通情达理。
这倒是好,能不低头他也不想弯腰,萧清音愿意原谅,他亦无需在众修前滑跪认错。
他不去奢望染指萧清音,江然也可放过他罢。
不管怎么说,万事以和为贵,同门师兄妹间要是能相安无事,当然再好不过,这是最完美的收场。
古长老正要一挥袖纳入喻南渊所呈戒指,萧清音忽道“我从未收过喻师兄任何东西,这赔礼,如是为赔罪,师兄也不必给了,如是与今日所来道友前辈们一般,是为祝贺我结丹,我自将谢过师兄,接下师兄这片道贺之心。”
江然愕然地望向身前女子,他没料到萧师姐竟会既往不咎到这个地步,他以为,一般女性被不喜欢的男人追求骚扰,至少也会冷面刁难几句,抑或索性不理不睬,不予明确态度,萧师姐这般,固然是清高孤傲本性使然,也许她瞧不起喻南渊,就不在乎这人从前的事迹,但在江然看来,却是太便宜喻南渊这家伙。
莫绮双被迫静观事态展,本想插话,有心说上两句,可她在此事中并无开口立场,掌门只问了萧清音,没有其他人置喙的余地,而今场上诸修舆论有向喻南渊倒过去的势头,她才惹嘘声责骂,贸然开口,怕是愈加引起反效果。
喻南渊听萧清音如此说,正了正色“这浣纱绫就是为祝贺师妹结丹准备的。”
萧清音点点头,“谢过师兄。”
喻南渊摊开手,古长老袍袖伸长一卷,红宝石戒指就入了他袖中。
喻南渊顿时像是卸下了十斤重担,这礼物送到萧清音手中,也当全了原身一片痴恋之心,至此前尘尽了,往后两人再无瓜葛。
他这一放松,只觉心境都松动了许多。体内两种灵力游走,丹田里的鸿蒙天又有了新的动静,豁然开了一道缝隙沟通内外,缓缓吸纳起外界的灵气。
燕琨见气氛和谐,脸上挂起满意的笑容,他就是要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记住,他的渊儿长大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再是那个被亲父嫌弃,在宗门做混世魔王的纨绔修二代,此举他权当为喻南渊以后修仙之途铺路。
江然幽幽注视站在最前,修为不算云意宗一流,却气势威严十足的掌门燕琨。
他这个掌门师尊,可谓是真心疼着喻南渊那外甥呢。
令太元各派集体见证喻南渊的浪子回头,萧清音亲口原谅,冰释前嫌,日后他人要再说道,也会被索桥上这些亲历此幕的人反驳。
那他能提出来说的唯有一件事了。
江然踏前,请示燕琨“掌门师尊,徒儿斗胆,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喻南渊一听,心头一跳。
好吧,男主恐怕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场上局势大好,如己所愿,燕琨心情颇佳,听江然声,便就准了“哦你讲。”
江然向飞舟下的莫绮双看去,徐徐说道“莫师姐那位姐妹的事,徒儿听过深感遗憾,众位别宗前辈亦是为此惋惜,徒儿认为,莫师姐纵然行事莽撞,也是想为好姐妹出气讨回公道,只是因误会寻错了时机,莫师姐也认过错了。今天机会难得,既要了结旧事,不若连这一桩一并了结。”
江然此话一出,场上众修听了,不少人点头称是,认同所言在理。
喻南渊心里给江然比了个大拇指,高明,这是一步将军。掌门舅舅想了结旧事,江然提的也是旧事,要想众修认可萧清音的亲口原谅,他喻南渊就得再争取到莫绮双的亲口原谅。
一味避着没有意义,现下这事再次摆上明面就是绕不开的,他同样想弄清楚此事,否则避得一时,莫绮双这次在掌门长老的逼迫下认错,未出恶气亦不服气,日后不定要变本加厉欺上门来。
江然或许是想让他火烧眉毛,但其实正合他意。
莫绮双终于论到自己有话语权的场合,提及那位妹子,她的心又是一酸,被局势与斥责压下的气焰再起,重拾底气,她吸了下鼻子,面朝燕琨“正是如此。掌门,徒儿也想请您为徒儿那无辜妹子主持公道”
夏长老也以慵懒烟目投视燕琨,笑吟吟说“掌门呀,这江然所言极是,玄日峰已低头认错,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喻南渊给我们玄日峰一个交代呢”
燕琨捻了捻头顶上南华巾的坠穗,似在深思熟虑。
本逐渐融洽的气氛因江然的话再一次弥漫起紧张的氛围。
此前燕掌门为喻南渊和萧清音分别主持了公道,而莫绮双的这一件,场上众修也关心着,想知道这回燕掌门会如何解决。
就在气氛胶着的当口,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声音响起“这件事确实不能一笔带过。”
众修循声望去,那个人按理说是最不可能说出这句话的,可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确是那个人主动站出强调了这一点。
闻雪舟亦感到诧异,但他的诧异只有一瞬。
他没有看错,他所知道的喻南渊正是这么一个讲究礼法是非的人。
即使正被声讨的人是他自己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