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哥。”女孩子婉转的声音令他回过神,他一错不错地仰着头望向星落,目光复杂,她似是不解,手中捧着的槐花掉了一些落在地面,白花花得。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星落畏怯地问他。
林惊羽这才站起身,抹了一把脸又恢复到平素笑模笑样:“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刚才是去摘槐花了,可以做个槐花饼,于是就想拿来分给林大哥一些。”
林惊羽笑了笑:“刚才倦了,就小睡了一会儿。”
她捧着槐花给也不是、走也不是,林惊羽索性大方地拿了一半过来笑道:“谢谢,不过我并不会做槐花饼。你会吗?”
她点头,虽说是娇生惯养,但是最基本的饭菜也还是会的。
林惊羽沉吟片刻说:“那你明儿来我家可以吗?我们轮换着,明儿我休息。”
星落嗫嚅着:“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好去你那里?”
林惊羽道:“可我想吃槐花饼。只想吃你做的,你不来我就饿死。”
星落嫣然一笑,梨涡浅浅,只说着:“我若有空就偷偷过去。”
林惊羽第二日确实休沐,但他休沐,别的人可不闲着。
星落和嫂子早早的吃了饭,自己便偷偷溜出去寻找林惊羽。
却不知,星落前脚刚走,后脚县爷就派了人搜查陈月白的屋子。
嫂子吓得瑟瑟抖,却还是强装镇定,意识到小姑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反倒舒了口气。星落性子胆小,若是被这搜查的架势吓着,更是不好过。
那些衙役进入陈月白的书房,似乎是有备而来,径直拿了一堆书翻阅,旋而便要走。 嫂子拉住一人凄凄问道:“官爷,我家先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衙役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还没定论呢,在家等着吧。”说着,一把甩开了嫂子的手臂扬长而去。
等到星落回来的时候,嫂子正坐在堂中啜泣,她心中一沉赶紧迎上去:“嫂子,怎么了?出事了吗?”说话间,就看到屋内有些杂乱,她还以为是招了贼人。
林惊羽也跟了进来,忙问道:“出事了吗?”
嫂子想着那些衙役,又看着小姑子和这个狱卒一起回来,心中不由迁怒二人:“你们去哪儿了?”
星落面色尴尬,握着嫂子的手不敢言语。
林惊羽从旁劝道:“陈姑娘也是去找我询问陈夫子的案子,您别生气。”说着,环视一周,也有些愧疚:“想必是县衙里面来人了,你们别着急,我现在就回去打听。”
嫂子听了林惊羽这话,见他行色匆匆便要疾步离开,心中也跟着冷静了些,抹了抹泪水,站起身对星落和林惊羽说:“对不住,我也是关心则乱。”
这年轻人也是帮了自己不少,星落更是为了陈月白和一个陌生男人私相授受,她也实在不应该苛责。
她不由得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林惊羽,少年人腰背挺拔,待人接物倒是和善,与星落站在一处也是般配。
女孩子的心事最是明显,嫂子也明白了些许,只是自己现在一个妇道人家,又时逢多事之秋,做不了主,只得叹了口气说道:“有劳林爷了。”
林惊羽笑道:“嫂子您唤我惊羽便好,千万别客气。”
林惊羽快马加鞭来到了县衙,县爷正在翻看从陈月白家里面搜查来的那些资料,看了好一会儿了也没看出个名堂。
听着有人传来消息说林惊羽到了,县爷连忙让人传他进来,这小子聪明伶俐,说不准能弄出点名堂。
林惊羽走入,县爷将那些书籍扔到他面前:“小林,你看看能不能瞧出什么端倪?”
林惊羽翻阅了几本,微笑说:“小的可没有这本领,大人博古通今,定然能看得出其中的纰漏。”
县爷听了,哈哈一笑,这称赞还算受用,手中折扇再林惊羽胸前遥遥一指,笑骂了一句“你小子机灵”,便接过了林惊羽递来的一卷书。
那本书不过就是最简单的占卜书,看来是陈月白用来打时间的,林惊羽翻开的那一页上面有这样一句话:“江水东逝,群山万壑;苍龙北隐,白鹿南行。”下方写着一行小字:“卦象为‘坤’,与‘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异曲同工。”
县爷朗声读道:“竹影清风拂月明,江南水畔话文清。春来秋去几度愁,书声伴我度此生。”忽然,县爷狠狠拍了一下书案,皇帝便是水字旁的名字,他冷冷一笑对身边的林惊羽说道:“好一个陈月白,这‘江水东逝’分明就是指责当今圣上运数已尽,而‘群山万壑’就是意味着民众纷乱不安。林惊羽,你赶紧把那个陈月白给我带到这里,我要亲自审理!”
“是!”林惊羽快马加鞭,很快就和另外一位狱卒将陈月白带到了县衙。
县爷升堂,惊堂木敲动,震耳欲聋,陈月白却无所畏惧。
“陈月白,你可知罪?”
“草民无罪!”
县爷将手中的那本书一把扔到陈月白脚边:“惊羽,去把那一页给我翻出来。”
林惊羽立刻蹲在地上,把书籍翻到他此前寻觅的那一页,陈月白看过,目光坦然说:“难不成,在我们大齐,看本书也是犯法吗?”
县爷冷笑数声:“天子名讳你会不知?我问你,你这‘江水东逝’,难道不是诅咒圣上?”
陈月白瞪起眼睛怒道:“欲加之罪,无耻!我一生光明磊落,对得起天地。光凭这四个字你就能定我罪过,简直可笑!”
县爷嗤笑:“你还不服气,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说着,亲自来到陈月白面前,捡起那本书,翻找到那句诗,朗朗说道:“竹影清风拂月明,江南水畔话文清。春来秋去几度愁,书声伴我度此生。话文清,呵呵,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现在西南的白鹿山贼寇领便叫做李文清!我看你分明就是和李文清有所苟且,联络一处,意图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