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苔抱着不失纯洁的念头如是想道。
夜来风动,窗棂处一直响着隙隙的声音,是游移的冷风偶尔路过屋子的声音。
秦暮苔从沉梦中突然睁开眼睛,身体反应着被人盯看着,他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斛律芮沉坐在他的面前。
没有星也没有月,屋内一片暗沉,可是秦暮苔却知道坐在对面的那个人一定是他。没有理由,毫无原因。
心安定下了,原本准备去抽剑的手平静地掀开了被子。然后秦暮苔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血腥味。
秦暮苔愣住了,然后看到黑暗中的那一双眸子,冷的让人觉得心头一冷。
所以秦暮苔只是直直坐起来,也不言语。两人只是在那一片无边的黑暗中对视着,而身边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
许久,黑暗中的那人叹了一口气,起身打开了窗户。夜色透过半扇窗爬了进来,勾勒出斛律芮伟岸的身影。看着窗外隐隐浮着的树影,斛律芮忽然说道:“你不问我么?”你不问我干了些什么,又为了什么要坐在这里么?
“有必要么?”若你愿意说,自然是早就说了的。
斛律芮怔怔地看着窗外,又说道:“你过来看。”
秦暮苔皱起眉头,不过还是依言过去。外面只看到大风吹着树枝婆娑到妖媚的样子,什么都没有。
“今晚不知道多少树会被风刮断树枝,你会不会觉得这大风无情?”斛律芮没头没脑地问道。
秦暮苔眉头未展,深知对方意在言外,一时却不知道如何作答,最后只是说道:“天地万物造化天成,你我也在其中,叫我怎么回答?”
斛律芮转头微笑:“我这么问你,不是想得到什么回答,你这般回答我,我已经十分高兴。”他突然踏上一步,猛地拥住了秦暮苔。
秦暮苔一怔。
斛律芮深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事后完全不掩饰地来找你,我不知道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样的反应。只是我知道,从你醒来开始,我一直在惶恐着,惶恐着不知名的东西。
直到,你终于什么也没有问我,依然会站在这样的我的身边,直到……你的话中,用了“你我”。
终于,可以放下一颗心。
什么样的心思,会让我越来越注意你呢。
这一路,到底是忧还是喜,是福还是祸呢?
斛律芮的心头转过无数念头,最终只化为一个转瞬即逝的拥抱。
秦暮苔不安地眨了眨眼睛,此刻的斛律芮让他觉得陌生,但他却无从得知对方的想法。一直以来两人的关系微妙,彼此都明白各自的不同,他觉得斛律芮有几分奸狡,焉知斛律芮是否会觉得他死板而倔强呢?偏偏总有些时候,会觉得彼此或许会理解彼此,而那人,或许值得依靠。即使心底明知道,自己并未完全了解那人。
譬如此刻。
好在斛律芮很快放开了他,夜色里可以看到他居然有几分赧然。秦暮苔皱了眉头看他,可惜对方很快就回复了常态,似乎刚才那片刻只不过是秦暮苔一时的闪神罢了。只有隐隐的血腥味不祥地飘荡着。
然后斛律芮又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你……想家了么?”
秦暮苔再度一怔,然后慢慢回答道:“怎么了?”
斛律芮一笑,终于说出了最接近自己此刻想法的话:“你若是想家了,我恐怕得早点送你回去。虽说这段时间漠城是非不断,不过我实在不希望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