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采一笑,比著手指间的烟说:「烟瘾犯了,出来抽一支烟。」
「哦,你慢慢抽,我先进去了。」谢明朗借势要走。
「你脸冻得发白,快进去吧。」言采点燃烟,轻声说。
并不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轮廓还是很清晰。谢明朗静静看了一会儿,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句:「那好,再见。」
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只觉得身后一阵力拽了他一把,他毫无防备,就被拉得往后跌去。最初谢明朗脑子有一瞬的空白,等清醒过来见言采和他都已经站在台阶下的暗处。谢明朗只能看见言采的眼睛,有著戏谑的笑意,他不由又惊又怒,双手冰冷,脸却是烫的:「你这是做……」
「你声音轻一点,这里这麽静,我也没有聋。」
谢明朗没再说话,静了一刻,觉得自己镇定了,複又低声开口:「这可不有趣。」
「你又在害怕。」
「我怕什麽?」谢明朗反驳,「我倒是冷,这身衣服不是穿来吹冷风的。」
「好,我们进去聊。」言采掐了抽了一半的烟,说。
「聊什麽?」
「随便,我在那里面待够了,短时间内不想回去。」
「怎麽,不想和徐雅微再演下去了?」
言采微笑:「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就是我演得还不够好。」
谢明朗亦笑:「不,演得非常好。只是正如你的职业是把不同的角色演得让所有人信服,我的职业恰好是在一瞬间捕捉人各种最细微的表情,再客观地记录下来。你夸奖过我的天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这种东西,但是偶尔的灵感还是会冒出来的。」
言采听后一时没有作声。谢明朗觉得自己说得太多,有点后悔,转而说:「我还有工作要做,离开得太久实在对不起我的薪水。」
言采笑得眼睛弯起来,这是明知道谎言却不戳穿的了然表情。谢明朗看见他这样的神色,自己终于先心虚了,口气不知不觉中有所转变:「我不是个好聊伴,总之……」
「难道你真的想回到那里去?」
谢明朗一震,沉思一刻,说了实话:「不想。」
「那干嘛急著回去?看浮世绘吗?」
谢明朗差点脱口而出说再怎麽样无聊也比现在要好。他非常不喜欢眼下这种感觉,那种不可名状微微的压力和紧迫感让他紧张,甚至会发冷到战慄。
「言采……」
他本来想说什麽,应该满重要的,但是在感觉到言采停在他脸上的手之后就彻底忘记了。谢明朗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电影节那晚的感觉又回来,他觉得危险。
「你的脸都冻僵了。」
言采压低声音,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稍微有一点嘶哑。谢明朗都要佩服自己怎麽能听得出这样细微的差别,而下一刻言采温暖的手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温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