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好奇,娶儿媳妇都忙什么呢?说着,几个人来到门口,从门缝往里看,原来有几个人用磨在推榆树皮面子,外屋地收拾得很干净,院子里也比平时干净利索多了,他们看完后,就一溜烟似的跑了。
杨迈可梅,把把蛋路过门口时也看见了猫头鹰,瞅了几眼就走了。她们来到杨迈家,把书包扔到炕上,坐在炕沿上,杨威也回来了,脚冻得不行,上炕伸进被窝里暖脚。
“太冷了,我得烧火,炕太凉。”杨迈说着去刷锅添水,然后把家里的画册拿出来,让两个人看,大家愁了,下周画展,每人必须画一幅交上去。“这画什么好呢?我也不会画呀!”可梅说。
“我更不会,天生不喜欢画画。”把把蛋说。“其实我挺爱画画,就是画不好,还是笨。”杨迈边说边烧火,锅里冒出大气,她掀开铝锅盖,当啷一声靠在墙边,拿过暖壶用小瓢一点点把水?进去,然后添上水继续烧,为了炕快点热起来。
“这屋挺冷,没咱家暖和。”可梅说。“咱家搬这来就算暖和多了,在许家坡时没把咱们冻死,那屋四下冒风,吃饭都冻手,一到冬天可难熬了,现在这屋比那可强多了。”杨迈说着又去添了一把柴。
“要不你画小人书里的人得了。”说着,杨迈从窗台上拿出一摞小人书,可梅翻了几本,“哎,这个还行,黛玉葬花,照猫画虎看看。”说着拿出本笔在炕边就画了起来。
杨迈又去凑了一把柴,把木头扔里一根,然后过来把家里的书都翻一遍,看看有没有可以借鉴的好图,炕上的杨威蜷在炕头早已睡着了,把把蛋翻着那本《未来的汽车》时,觉得有个汽车样子挺好,便也开始描起来。杨迈最后在一本苏联故事的小人书中看到一幅俄罗斯小夜景,她觉得挺好,当即开始描起来,几个人趴在热乎乎的炕上,头朝里脚朝外,都在细细地描画着。杨迈画一会儿,把米下到锅里煮起了粥,时不时用勺子搅几下,再回来画几笔。
这时,外屋门响,有人进来了,“杨迈在家没?”说着,门开了,江大娘和白婶儿进来了,杨迈应答着,她见白婶儿左手食指全是血,杨迈明白了。
“只好求你啦,给上点药吧!”江大娘说,见杨迈已拿过来一个药盒,打开后,她拿起小镊子把酒精棉取出一块,“我先给你清创,有点疼没事。”
白婶儿笑了,看这个小孩给她熟练地擦着有一寸多长挺深的刀口,鲜血还在流,江大娘苦着脸看着,擦完后扔掉,又取出一块再擦,然后又取出一块白纱布,把红药水洒上面盖住刀口,又用白纱布缠了几圈,扎好。“你真成了小大夫啦!”白婶儿笑着说,“这是我妈教咱们的,一旦哪破了好消炎。”
可梅说:“我就不会,我看见血就害怕。”
“谢谢啦杨迈!”
“不用高骂斯咪哒!”
大家都走了,太阳快要落山了,西天边上红霞一片。
隔天是礼拜日,江大娘家热闹非凡,朝鲜队的亲朋好友都来祝贺,屋里院外都站满了人。
孩子们出出进进,看他们喝酒猜拳,婚宴的主食是狗肉汤,榆树皮面的饸饹,还有打糕。白天过去后,晚上是最热闹的时候,年轻人坐满了一屋子。他们吹着口琴,打着手鼓,还敲着水盆里反扣着的干瓢,出好听的“咚咚!”声。
姑娘小伙子们又唱又跳逗着新娘子,他们把一个山楂拴在棚顶垂下的绳上,让新娘新郎一起咬,如果不咬,今晚大家就要闹一宿,新郎新娘只好咬了起来,到底是嘴唇碰嘴唇咬了下来,众人全拍手欢呼!
朝小老师金顺拉着手风琴独唱一《桔梗谣》“道拉基,道拉基,道拉基,白白的桔梗呦长满山野……”掌声过后,大家要让新娘子唱一歌,穿着粉上衣蓝裙子的她站在一旁,白胖的脸蛋儿红了起来,羞涩地看着大家,一笑时露出两颗虎牙,新郎拽了一下她的衣襟,她瞅了他一眼,又左右扫了一眼大家,便合掌唱了起来,“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呦,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全体拍手合唱起来。
汉族的老少男女把门挤得水泄不通,都要来看看新娘子的风采。这时鲜队的大裤裆小瘦猴站了起来,他头上扣着半拉尖葫芦,顶端拴一根长长的红绸带,手舞足蹈地跳起了象帽舞,这时,不紧不慢的“咚咚”声响起,是那个放在水盆里用两只木棒敲击的干瓢出的水鼓声,接着还有手鼓在响,口琴和手风琴同时也奏响了。整个屋里充满了音乐之声,小瘦猴扭动全身的同时,起劲而快地摇动颈部,尖尖的葫芦头甩着长长的红绸带在人们的头顶上不停地旋转,“阿里郎,阿里郎呀。。。。。。”的歌声渐渐升起,孩子们看着也跟着晃起了脖颈,唱起了阿里郎。
一阵歌舞停后,江大娘说:“杨迈,可梅,你们别光看,也唱几个歌吧!”
“咱们合唱一个吧!《北京的金山上》”两人说完,歌声响起“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翻身农奴的心儿照亮……哎,巴扎嘿!”纪桂兰,孔菊花把把蛋也全唱了起来,屋子里一片喝彩声。
“杨威唱一个吧!平时老爱唱歌。”江大娘笑着说,“那我唱《小白船》吧。”一个稚嫩的童音从站着的人堆中飘出,“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飘呀飘呀,飘向西天。。。。。。”
“唱得好!”“好听!”“真好听!”大家都看着杨威,鼓起掌来。
歌舞在继续,音乐的旋律萦绕在这茅草屋中,飞向灿烂的夜空。。。。。。
周三午后,二中的美术展览在南教学楼的一楼开始展出。在整个走廊的一面墙上贴满了从各班选出的优秀作品,同学们可随时欣赏品鉴其他同学的美术作品,这里有山水画,人物素描,动物画,花鸟鱼虫,还有美术字等等,可梅的黛玉葬花,杨迈的俄罗斯小夜景,都在上面,在初一的作品中,有一只小猫画得活灵活现,特别可爱,大家一致称赞。展期为一周,师生们几乎每天都要驻足观看一会儿。
在政治课上老师常讲国际形势,特别是美国不断扩大越南战争,严重威胁我国的安全。中央号召全党全军全国人民,扬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精神,支援越南人民。老师又谈到国内形势,经济面貌生很大变化,社会主义建设取得了巨大成就,人民生活有了很大改善和提高。
他又拿出一份报纸读给同学们听,题目是《评新编历史剧&1t;海瑞罢官>》,同学们似懂非懂地听着。
还有两周多就到年末了,这天班主任潘老师宣布一个好消息:学校决定举行新年文艺汇演,每班要求出三个节目,内容形式不限,希望同学们各显其能,互相磋商。同学们听后都拍手高兴,太兴奋啦,教室里立刻一片叫声。
中午休息了,杨迈直奔街里门市部,推门进去,走到卖文具的柜台前,正巧碰上裴姨。
“裴姨,买东西来了?”杨迈先叫了一声。她一扭头,“哎呦!小杨迈来干什么来了?”“我买钢笔水片”“哦,你妈回来没?”“我妈半年多没回来啦!”“哦,那一定是忙。”
这时钟老师穿个蓝色大棉袄,围个米色围巾走了过来,裴姨对他说:“来了,真巧。”“啊,我买个毛笔,你也买东西啊?”原来裴姨认识钟老师呀,杨迈趁两人说话时买完就回学校了。
到了教室,把三片钢笔水片放进钢笔水瓶中,然后去水房灌满,眼看着白水变成了深蓝色,新的一瓶钢笔水诞生了。她放在桌上对张越说:“用我的吧。”“买回来啦,你腿真快呀!”“天这么冷,我能慢走吗!”
下午在走廊里,又遇到了钟老师,他小声问杨迈:“你怎么认识裴阿姨呢?”“啊!”杨迈笑着说:“她和我妈是同事,我妈原来也在这医院,后来调走了。”
“那你妈是什么科大夫?”
“我妈是产科大夫,我小学时就认识裴姨,她手可巧了,会织各式各样的毛衣,我有个帽子,就是她给织的。”钟老师笑了。
晚上入睡后,灯也吹灭了,屋里静静的。可时间不长,“咯吱咯吱,咯吱咯吱”老鼠又啃起了地瓜,已经连续好几天了。孩子们白天洗地瓜时,已看见了这只大老鼠,以巴很长,在囤子里窜。
“打耗子!”一声令下,爸爸下地点上了灯,孩子们谁也没睡着,一骨碌全起来了,他们把地上的洞及门周围的缝用木板,破布堵好,杨松朋找个木棒握在手中,又找个铁棍,杨策拿灯,几个人围住一个囤子,爸爸左手移地瓜,一个两个,十来个了还没影,“太慢了得快点!”爸爸说着快挪地瓜,终于,一个以巴露出来了,再挪一个地瓜,看见了头,还没把铁棍扎下去,头和以巴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