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宿的声线非常清沥,用白话讲就是那种十分好听的少年音。若是放在现代,陪聊陪玩他会很吃香。
我听得有些入神,却也没忘记他是来要我命的。
反正左右不能将他撵回去,倒不如干脆将他放进来,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样。
“来了,请肖太医稍候!”
我扯着嗓子喊,随后才穿鞋下床,对着镜子梳了个四不像的髻子,悻悻跑去开门。
门一开,肖宿那张苍白的脸,似有些缥缈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心。
为什么要说缥缈呢?肖宿给人的感觉非常奇异,虽然长相俊秀清冷,却始终给人一种朦胧的不实感。
有点像大雾天升起的明月,又有点像山间隐居的神仙,反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我稍稍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面色冷淡,半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心下有了数,这才侧身将他让了进去:“肖太医请吧。”
肖宿十分合宜地朝我作了官礼,却还是跟身上这身官服不搭。
我领他进了寝殿,又给他上了杯热茶,随后坐在凳子上,佯装抱歉道:“肖太医,实在不好意思,我的身体已经痊愈了,您此番只需帮我诊个脉便好。”
肖宿闻言,表情依旧冷冰冰的,未有丝毫改变:“绸答应小主能赶在微臣到来之前痊愈,也算是微臣的福气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但明面上又挑不出什么错。
我只得讪讪一笑,将手腕递了过去:“那就有劳肖太医了。”
肖宿沉默着,从随身带着的木匣子里掏出了一块翡翠做的小枕头,示意我将手腕放在上面。
我心下疑惑,小心打量起那块成色不菲的翡翠。
肖宿若有似无地瞥了我一眼,倒也没催我,任由我反复打量。
确认基本无恙后,我才不情不愿地将手腕搭在上面。
不过轻轻挨上,翡翠自带的透凉感便瞬间蔓延至我的全身。
我猛地收回胳膊,警觉地看向他。
“肖太医,恕我见识少,我还从未见过谁用翡翠枕诊脉。这翡翠冰的要命,我自小体寒,恐怕挨不住。”
肖太医神色依旧,语气淡淡道:“回小主,翡翠属阴,外感热属阳,阴阳平衡之下,对小主的玉体自有益处,也可更方便微臣看诊。”
“若小主实在体寒难受,微臣换个脉枕便是。”
说完,肖宿不急不慢地将翡翠脉枕收起,从匣中掏出了个普通的摆在我面前。
虽然我不懂中医,但我总觉得肖宿是在放屁。
但眼下他们在暗我在明,断不能露出什么马脚。
顺利诊过脉后,我端起桌上的茶盏浅抿一口,静等肖宿开口。
“自脉象看,您确实已经痊愈,但内里底子稍有亏虚,许是寒气入体所致。”
说着,肖宿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如此倒也不妨事,只需每日用热水泡足,即可改善。”
听完,我不禁有些疑惑。
他怎么不给我开药?若是真想害我,往药里下点东西不是很方便吗?
还是说先前是我多想了?肖宿并未打算害我?还是白芷玉还没来得及找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陷入了奇怪的牛角尖当中,不死心地追问道:“真的只用泡脚就行了?”
肖宿颔:“是。”
我顿时有些茫然,沉思了好半晌才客气地同他道谢。
肖宿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同我作别后便爽快地离开了。
这一战,打得我措手不及。
肖宿情绪藏得太深,凭肉眼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搞得我有些惴惴不安。
算了,即便这次没害我,兴许是为了使我放松警惕,不代表下一次,他还会放过我。
我一定要保持百分之一百二的警觉,别让白芷玉得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