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暂时信这一回好了。
见对方终于妥协,崔迎之面上异色转瞬荡涤一空。眸光潋滟,如杨柳拂风,锁尽满园春,“所以你不用躲着我了对吧?”
屈慈喉头微动,偏过头不望她,好脾气地重申:“我都说了我没有故意避着你。”
嘴比锄头还硬。
崔迎之充耳不闻,倒豆子般连续发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被当替身了才一直避着我?干吗要避着?我又不能强迫你?反正都有那么多差事要干了,再添个当替身的差事也没什么两样的嘛。”
屈慈却摆明了不想多言,只短短回了一句:“不想被当成别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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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将话说开,两人自然不必再你追我逃围追堵截。
午后屈慈将营业的招牌挂上,坐在案前,开始核对账目。崔迎之则瘫在一旁翻她那些话本,手边几案上还摆着屈慈给她洗净的酸枣。
两人谁也不扰谁。
室内唯有纸张翻动声“哗哗”作响。斜阳透过窗子,折射烁目光晕,洒落在两人身上,隔窗而望,美好得宛如才子佳人相携相依的深情画卷。
门扇开合声打破了这份宁谧。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首寻声望去,衣着简朴的老者入内,弓腰垂首,眉目慈和,却沁着淡淡的愁苦。
看装束应当是哪户人家的杂役。
“您买点儿什么?”
老者简单回了两句,递给屈慈一张列满条目的单子。
从头至尾粗略扫过,上头要的东西又多又杂,店里有的品类点兵似的全都点了个遍。屈慈只好起身去库中清点货品。留下崔迎之一人,便就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老者闲谈起来。
“您是哪家的呀?”
“我主家姓陈,住在城东。”
“欸?是陈员外吗?”
“对,老爷年初的时候就不大好了,一直拖到现在。”
“那这下子岂不是轮到陈小郎君当家了?”
老者连连摆手,偏过头去,似是不敢多言。
陈员外膝下唯有一独子,那小郎君是下洛城出了名的纨绔二世祖,连崔迎之这种平素闭门不出,对风言风语漠不关心的人都略有耳闻。
倏尔,老者似乎瞧见了什么。他眯着眼,面色犹疑,目不转视地盯着架在一旁案上的断剑。
断剑从头至尾通体漆黑,只是剑身断了约莫断了三四寸,断口齐整,似是被折断的。剑柄是木制的,尾端还挂了串菩提珠子。
日光洒落,剑身泛出骇人的寒光。
这样特征鲜明的剑,若是有心留意,再见时轻易便能将其认出。
半晌,老者恍然,指着这剑问:“敢问这剑何来?”
崔迎之不明就里:“这是我师傅的剑。”
前几日收拾屋子的时候,这剑被一道翻了出来。虽已是断剑,但宝剑蒙尘,尤为可惜,屈慈便把剑擦净,摆在铺面正堂里,权当个摆设。崔迎之也没干涉。
她师傅从前交友甚广,这剑又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有人认出来不足为奇。
正说着,屈慈清点完东西回来,就见老者对着崔迎之发问:“你师傅是不是姓沈?”
屈慈看见崔迎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
据老者所言,他从前被她师傅偶然救过一回,因这剑样式少见,经年过去仍难以忘怀,今日乍然再遇,才得以辨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