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隔壁林婶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从不谈江湖事。
崔迎之腹诽一句,给自己灌了口茶水,安抚躁动的心脏。
消息来得太突然,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是屈重死了更叫她猝不及防,还是屈慈杀了屈重更令人震撼。
不管如何,一个念头浮现在崔迎之脑海里。
果然,好人有好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捡回来的狐狸精竟然是杀了屈重的好心人。
还真是捡对了。
杂念很快消退,崔迎之也从激荡的情绪中重归平静,难以遏制的疑窦随之蔓延滋长。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屈慈背锅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崔迎之不觉得屈慈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暴起伤人的类型。甚至她觉得屈慈最近对她千依百顺,体贴得吓人。
如果屈家真的对他有再造之恩,这么翻脸叛逃实在耐人寻味。
常允摇头,否决了这个猜测:“有很多人看到了。而且屈慈本人也没有否认这个说法。”
他没有在这一话题上停留,诚恳地劝说自己的好友:
“屈家那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放过屈慈的苗头。他们肯定不会只派一批人来的。估计再过不久又会有新的麻烦。”
“不管出于公义还是私心,我都建议你赶紧让他走。他以前在屈家当狗,莫名其妙反咬了主人一口,搅得江湖风声鹤唳。如今又留在你那儿……难保他会再反咬一口。”
崔迎之本想说“她没拿屈慈当狗”,但仔细回想了一下屈慈整日忙里忙外,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如果单纯当狗可能还更松快点儿。便只能悻悻闭嘴。
“不过依照你的性子,这么麻烦的人,应当也不会让他久留吧。你打算留他到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莫名有点儿难以回答。
崔迎之回避了常允的目光,将手中仅存的半块桂花糕塞进嘴里,语焉不详:“嗯。等他还完债吧。”
常允好奇:“还债?他欠了你多少?还得还多久?”
“不多,三百两。大概……二十年吧。”
如果只有前半句,常允可能会试图安慰自己这单纯只是个彰显生活不易被黑心商人坑害的悲惨故事。但是一旦加上后半句,再结合崔迎之飘忽的眼神,莫名就为这个故事增添了一丝暧昧色彩,听上去简直就像是小两口间调情的把戏。
常允一时无言以对。
浣溪沙(二)打不过对面,就上去亲人……
崔迎之从茶楼回来的时候,屈慈难得闲下来一会儿,正在铺面里间的躺椅上瘫着,手里翻着崔迎之随手扔在案上的无聊话本。
老旧的门扇“吱嘎”一声被轻轻推开,屈慈抬首,就见崔迎之蹑手蹑脚地从门后探出头,刚好直直对上了屈慈迎过来的目光。
她旋即端上了神秘莫测的表情,背着手朝他一步步走来。
不需过多揣测,屈慈想他这来之不易的闲适时光怕是要夭折了。
果不其然——
“屈慈,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屈慈将话本合上,仍放松地瘫在原地,十分配合道:“坏消息。”
“不行,你得先听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