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她都十五歲了,也是要下地的。但是因為這會兒她腦門上面頂著一個鼓鼓的大包,所以隊裡讓她休息兩天。
哪怕家裡人不樂意,也只能讓她在家裡待著了。反正過兩天也得下地了。畢竟後面離著秋收近,全隊的人都得幹活,誰也躲不了。
林安安嘆氣卻不是因為下地的事兒,這在她看來不算事兒。
她嘆氣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腦子有毛病。
這得從兩天前說起。她打豬草的時候,從土坡上面滾下來了,腦袋撞石頭上面了。倒是沒流血,可人卻撞暈了。後腦勺撞了個包。
還是被一起打豬草的同隊小姑娘發現的,然後喊人把她送衛生所去。一番操作,她就醒來了。
當時人懵了好久,一度感覺自己腦子一片空白,啥也不記得了。不知今夕何夕。
這可把衛生所的醫生嚇壞了。以為她得了失憶症。這可是傳說中的一種罕見的病。
好在半夜裡睡夢中,林安安就有記憶了。
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所有事情。這可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畢竟腦子要是壞了,可就是大問題了。
只有林安安知道,她腦子其實還是有點問題。
比如她雖然有記憶了,可她覺得這些記憶很陌生。
記憶中,她是個沉默又很自卑的小姑娘,膽小怕事兒,被人欺負了也只敢偷偷哭。渴了餓了也不敢和家裡要吃要喝。諸如其他忍氣吞聲的事兒更是數不勝數。
種種細節在林安安看來,實在太陌生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曾經是這樣的人。
她總覺得那不是自己。
這些事兒,她也不想和家裡人說,因為從記憶中來看,家裡那些人對她也就那樣兒,不值得自己信任。
於是林安安就自己偷偷琢磨。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人格分裂了。她是分裂出來的的第二人格。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啥會想到這個詞兒,反正她就覺得自己是這個情況。至於為啥不懷疑自己是鬼上身,那當然是因為現在都破除封建迷信了,要講究科學。
林安安覺得人格分裂就挺有科學依據的。
主人格被壓抑太久了,想要反抗卻不敢,所以才分裂出來她這個勇敢的「第二人格」。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她擁有那些記憶,卻又覺得那些記憶很陌生。
這些事兒她當然不會往外說了,到時候那些人真以為她精神有問題,把她關起來怎麼辦?
所以林安安這兩天就一直默默的觀察身邊的情況,然後準備找個機會爆發,也好讓自己改變行事作風的事兒順理成章。
她覺得這機會並不難找。
因為她身邊這個情況確實有點兒糟心。
林安安所在的家庭人口眾多。
她爺爺奶奶還在世。
爺爺林水根今年六十,奶奶孫銀花今年五十八。兩人結婚早,生了三兒一女。
長子林長福,次子林長貴,三子林長喜。小女兒林小環。
林安安的父親就是家裡的老二林長貴。當年還是戰亂的時候,林安安的媽媽跟著人逃荒來了這個村里。準備找個家庭落戶。被林長貴一眼相中,所以兩人就結婚了。
沒多久林安安的媽媽就懷上了,本以為就這樣安定下來,結果林長貴去縣城打零工的時候,被白軍那邊抓了壯丁,一去不回。
戰亂時代也不可能打聽什麼消息。一般被拉壯丁的,就默認他不在了。
幾年後華國成立,就在家裡人都以為他死了的時候,他活著回來了。不止活著回來,還當了解放部隊的幹部。
原來當初他被抓之後,很快就被解放部隊解救,然後留在部隊裡面。
他常年在縣城打零工,有見識、腦子活、學字又快,所以很快就立功提干。對了,他還改了個名字林常勝。擔心家裡人被白狗子報復,也不敢給家裡送信。
提干後他跟著部隊到處參與解放工作,一切穩定之後,終於找到時間回來家裡探親了。
在外人看來,這下子老林家人可算是有福氣了。
可惜林安安的媽媽沒能享福,在林長貴回來之前一年,就因為生病去世了。
林長貴覺得自己是一個男人,常年在部隊裡面工作,不方便帶孩子。於是就決定給生活費給老家,讓林安安在老家生活。
當時才兩歲的林安安就留在了爺爺奶奶身邊生活。這一待就是十三年。
當然了,這十三年裡,林長貴……哦,他已經改名林常勝了。林常勝同志也沒閒著,職位是越來越高,家庭也是越來越幸福。當年從老家回部隊之後就相親又找了個媳婦兒,第二年生了一對鳳胎,如今都十二歲了。
因著林常勝的緣故,林家這日子自然也好起來了。
隊裡看著老林家出了一個軍官,還挺有本事的,就覺得林家其他人肯定也有本事。有機會了也會先考慮老林家人。
比如大伯林長福,被選為隊裡的倉管員。要不是他實在認識的字不多,也實在沒啥大本事,當個隊長都有可能。
三叔林長喜倒是因為參加掃盲班,認識幾個字,人也算機靈,成了公社郵遞員。
兩人不用干太多的體力活,賺的工分卻不少,大伯娘和三嬸也不用像別人一樣拼命賺工分。平時只需要撿一些輕鬆活干。這日子自然也算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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