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眼里淌着泪,谢沅一见她这委屈模样就心疼,心软的一塌糊涂,“是不是表妹的纸鸢被吹走,或者挂树上了?没事,三表哥给你找回来!”
谢沅大老远就看见这边的天上有两只纸鸢,一猜便知是表妹在外面放纸鸢,故而从屋子里拿上纸鸢就往这边赶。
他要跟表妹一起放纸鸢。
然而一过来就看见表妹低垂着头,边走边哭,哭的他心都软了。
月吟摇头,擦了擦泪,“不是的,是我身子突然不舒服。”
谢沅明显慌了,关切说道:“表妹大病初愈,病情反复不可小视。”
他回头吩咐身后的小厮道:“等下找大夫来给表妹看看。”
月吟急急摆手道:“三表哥,不必叫大夫,我回去休息休息便好。”
适才放了阵纸鸢,出了些薄汗,脸颊白里透红,如芙蓉般娇艳。
谢沅看着她,仍有些担心。
月吟:“是纸鸢放久了,累了,真的不用叫大夫。”
她福福身,与谢沅辞别,“三表哥,我先回去了。”
月吟匆匆离开,谢沅见人走远了,心里有些恹恹的。
他垂头看了看手里的纸鸢,顿时没了兴趣。
“拿着。”
谢沅将纸鸢给小厮,转头就瞧见谢行之、谢漪澜在小花园,两人正往这边看。
尤其是谢行之,一张唇紧紧抿着,面色不佳,风雨欲来之。
谢沅还记得上次偷偷从太学溜出去玩,被谢行之逮个正着,然后就被长兄训了一整日。
他心里一紧,咽了咽嗓子,“长兄,我……我读书读闷了,出来走走,我、我现在就回。”
说完,谢沅溜似的往回跑。
回到皎月阁,月吟一头埋进软枕里,抱着枕头委屈地哭出声来。
她知道谢行之讨厌她,因为她强亲了他一口,而且他似乎还看见了她为了留在侯府故意带病吹凉风。
送去的糕点,谢行之不收便是,何必表面收下,背地里悄悄扔掉,还有那些她碰过的东西,他全扔了。
她当真就这么不堪?
这么讨他厌弃?
月吟哭着哭着,渐渐疲乏,加之下午暖和,她慢慢睡着了。
梦里,谢沅送了她一个可爱的燕子纸鸢。
也是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两人在小花园里放纸鸢,谢沅时不时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逗得她笑脸盈盈。
玩累了,两人便去了亭子里吃桃糕。这桃糕是她亲手做的,谢沅夸她手巧,还说这桃糕的颜色跟她今日口脂的颜色一样鲜艳。
谢沅正要尝尝桃糕,却看见谢行之在假山后面,那幽寒的目光盯着两人。
谢行之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似乎是盯着他们看了很久一样,也似乎很生气。
月吟下意识打了个颤,心中忐忑不安。
眼前起了阵风,花瓣纷纷飘来,等月吟再睁眼时,坐她对面的谢沅不见了,反而成了谢行之,他正要去拿碟中桃糕。
月吟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将桌上的桃糕往怀里揽,负气道:“桃糕是我做的,我不给大表哥吃。”
大抵是因为这只是梦,只有在梦里,她才敢凶谢行之。
谢行之长指扣住碟子一端,凝眸看她,“三弟吃得,我吃不得?”
月吟不敢看他,垂眼点头,坚定道:“吃不得!大表哥扔了,就不能吃!我以后都不给大表哥了,全给三表哥,三表哥喜欢吃桃。”
她生气说着,白嫩香腮鼓动,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谢行之顿了顿,解释道:“我不知你送过糕点来,是正德擅作主张扔掉的,我已罚过他了。”
“主子的心思,难道下人不知吗?大表哥就是讨厌我,否则正德也不会这样擅作主张。”
月吟不是好哄的人,越说越委屈,心思敏感的她鼻子泛起阵酸涩,那羞辱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热泪盈出眼眶,顺着白皙面庞轻缓落下。
月吟捂住面庞,啜泣道:“我不能被外祖母赶回扬州,所以那日才使了苦肉计,让病一直不好。大表哥你不会明白这次来京城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听正德说过,大表哥对人对事最讲证据,不会无端猜疑,可你仅凭看到的一点,便无端猜疑,我……我”
月吟哭的泣不成声,纤薄的肩颤动着,已经不想在对梦里的他解释什么,左右都是一场梦,是假的。
她正伤心哭着,忽地肩上传来阵暖意。
谢行之已来到她身边,那只宽大温暖的手放她肩上,“抱歉,是我先入为主。”
手掌轻扶她背,谢行之温声安抚着,“留便留吧,人人都有苦衷,你不想说,便不说,但不可伤害府上亲人,尤其是祖母。”
月吟愕然,泪眼婆娑看着身旁的男子,有种不切实际的错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