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听完,心下微沉。
他压了压唇角,试探道:“可是碍于母亲的缘故才这样说无妨,你若不愿我纳妾,我……我可以不纳。”
他干咳了一声,脸上的神色有些许不自然。
温芙一怔,垂眸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回道:“妾身久未有孕,母亲着急,为您张罗纳妾是应该的,雪儿姑娘为您挡险,于情于理,也都再合适不过,是妾身无能,只盼能有人早日为您诞下子嗣,自是没有阻碍您纳妾的道理。”
裴珩哑然了。
作为一个正妻,不善妒,一切为了夫君子嗣为重,她这番话无可谓不懂事。
若是换做以前,他定会对她的懂事听话感到满意,可现在他却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风轻云淡的态度让他失语,原本,他还想和她解释一下守了张雪儿一夜的事,这一刻,也觉得没必要了。
即便同她解释,她应该也会体贴而懂事的笑着对他说:她都理解。
他突然意识到,温芙其实很少在他面前显露真实情绪,她看上去对自己似乎一切都很顺从,可无形之中,却又觉得她对自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疏离。
夜渐深了,二人先后洗漱了一番,便吹熄了蜡烛,放下帐子躺了下来。
月光稀薄,裴珩默默看了一眼枕边的人。
她仍旧侧身背对着他,缩在最里面,两人中间空出来的榻足够再躺下好几个人。
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今日他却是越看越不满意那空出来的距离。
暗夜中,他脸带寒意,攥了温芙的手,不温柔地把她给拖了过来。
温芙知道他来这里通常是为了那档子事,她原本还有些紧张,但见他迟迟未有动作,便松了一口气,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然而,她刚一入睡,就倏地被人攥住手腕,用力给拖了过去。
她惊呼一声,来不及反应,已被高大的男人压在了身下。
男人急切的伏在她的颈间,又是亲又是啃,像是在惩罚,又像是在发泄。
温芙身子僵了僵,蹙紧了黛眉。
一连两日,裴珩的兴致让温芙微烦,可又不能拒绝他的求欢,于是,她只能暗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忍耐。
翌日
院子里太阳初升,今天的晨光特别明亮,温度也不似前几日那么冷了。
温芙伺候他穿完衣后,二人一道坐下来用早膳。
丫鬟们摆了红枣乳糕、酥酪饼、鸽子肉粥,以及一些小菜等东西。
二人相对无言,饭桌上只偶尔能听见一两声瓷勺触碰瓷碗的声音。
“过两日我会叫太医局的吴太医来给你诊脉,他医术高明,擅长诊治妇人不孕之症,定能为你调理好身子。”他突然出声。
温芙本来正在神游,她心不在焉的用瓷勺轻轻在碗里搅拌肉粥,心里想着明日该不该去寺庙见表哥,乍然间听到他的声音,她不禁愣了一下。
思绪回笼,温芙反应过来后,她点点头,乖顺的“嗯”了一声。
裴珩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吃完便出门去上早朝了。
将他送走后,温芙照常让素心去把避子汤端来,裴珩想让她怀孕,可她却是万万不想和他有孩子的。
有了孩子,她就得一辈子和他有牵扯,她不愿意。
她看了一眼墨黑的药汁,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又吃了一块饴糖,才把苦味都压了下去。
她坐着暗自思忖了一会儿而后去了荣安堂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仍旧是对她一副冷冷的态度。
温芙和她表明自己明日想去寺庙祈福,她故意晾了自己一会儿后,倒也没多做阻拦,只交代她不准出去太久,而后又在纳妾的事上敲打了几句,便放她回去了。
第二日晨起,温芙换了一身素净的淡蓝色裙衫,又从一个锁着的首饰盒里拿出一支珍藏很久的簪子插上,而后出了府门,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直往寺庙而去。
普照寺
山寺浑厚的钟声响起,温芙挑开青色车帘,扶着素心的手下了马车。
进了普照寺,有个小和尚过来迎路,带着她们来到大殿。
温芙参拜了金身辉煌的佛像,又让素心把香油封红给了小和尚,并跟他说要游玩一下,让他不必相陪。
小和尚把封红笼在袖中,和颜悦色的冲她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主仆二人顺着一条林荫间的路,往后山行去,方才大殿前还能看到一些贵妇小姐,这往后山一走,就有些清冷起来。
见后山无人,温芙抬手将脸上的帷帽取了下来,递给素心,问“你确定是这”
素心回:“是这里没错,于泰跟奴婢说是后山有一处小禅房,兴许是还没到,姑娘,要不咱们往前再走走”
温芙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只是刚走没两步,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芙——”
温芙脚步一顿,心怦怦直跳,半晌才缓缓回头。
山风吹过,竹林中竹叶摇动发出一阵沙沙声。
她转身望去,只见沈墨怀身着月白色锦袍,长身玉立站在树下,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上午的阳光透过叶隙洒在他高大的身影上,温雅俊朗的容颜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