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尧赶了好几次,祁青聿也不听,说也说烦了,就随他去了。
门外严阵以待的保镖是祁青聿请的,很多事也多亏祁青聿帮忙,烦是烦,但也不是不能忍。
再说了,祁青聿比陆鸣有分寸,除了偶尔敲键盘的声音,大多数时间都安安静静,他俩互不干扰。
出院这天,祁青聿给他带了捧花。
听说下午要去见客户,祁青聿穿着剪裁得体的灰色暗面西装,鼻梁架着金丝边眼镜,笔挺的西装裤包裹大腿,衬得身姿愈发颀长挺拔,怀里捧着一大束热烈娇艳的玫瑰花,向他走来。
说实话,挺帅的。
不是陆鸣那种青春落拓的少年气,即使他们拥有一双极其相似的眼睛。
祁青聿更成熟,岁月在他身上打磨雕琢,沉淀出类似酒酿的特质,香醇、顺滑,但喝多了会上头,会醉。
迟尧多年前醉过,酒醒之后浑身都疼。
所以在祁青聿浅笑着把捧花递给他的时候,迟尧轮椅都没要,站起来直接跑了。
这又不是什么康乃馨,一大捧玫瑰花,像是成年人心照不宣的试探。
可能是这一个多月自己给了好脸色?叫祁青聿不知道分寸了?
迟尧一路小跑上车,“砰”地一关车门,后知后觉左脚还有点不舒服。
其实骨头早长好,不用坐轮椅的,迟尧单纯懒,又图个乐。
“家里都请人检查、打扫过了吗?”
“都清理过了,那些东西都拆掉之后给您放门口的。”
“放门口干什么?”迟尧想起自己站在窗沿往卧室里回望时,吊顶上那个闪动的红点,骂了句晦气,“叫他们直接扔。”
他的手机直至现在都没有找到,肯定在陆鸣手里,但他不想再跟陆鸣有交集,就重新买了新的手机、电话卡,好在东西都有备份,麻烦是麻烦,却也没丢什么重要数据。
只不过微信里再没了备注【193】的人,迟尧偶尔回想起来,想着这个备注到底是没机会改了。
回家踏进卧室的一瞬间,迟尧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紧缩,他盯着门板看了几秒。
陆鸣就是把他按在这门板上的,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窒息到濒死。
最后他没睡主卧,跑到次卧对付了一晚。
夜里下了一场暴雨,迟尧被轰鸣的雷声吵醒,关了窗户带上耳塞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晨起,室温骤降,迟尧看了眼手机,早上十点的时候临安市发布了寒流预警。
又过去一个多月,春节前夕,临安市降下了百年难遇的大雪。
迟尧抱着盒子蛋糕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换台时切到体育新闻频道,本想立马切走,却听见主持人正念着陆鸣的名字。
指尖停顿,又肌肉记忆似的很快动起来,切到下一个频道。
可冥冥中仿佛有一股线牵引,迟尧心头沉甸甸的,莫名其妙按下了返回键。
主持人遗憾惋惜地说起陆鸣——射箭项目的年轻黑马小将陆鸣在加入国家队不到两个月,即将征战冬奥会的时刻突然宣布退役。
“轰”的一声在迟尧脑海里炸开,他好半晌没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