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万分恳切。
焦父不会相信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好意,但若是说有恩,估计能让先生放心几分。
焦父一生行善,做过的好事不计其数,再加上此刻的情况他也来不及多想。
“……好……好!”焦父哑着嗓子说,最后反手死握住焦嘉年的手,声音气若游丝,焦嘉年强忍着泪凑近去听,“娇娇,我的娇娇啊。”
霍涵红着眼眶侧过头,不打扰这对父子的最后时光。
焦父的眼睛一片浑浊,已经快没了焦距,眼泪顺着眼尾落到枕头上,却还在安慰焦嘉年。
“娇娇别哭,我可以去找你妈妈了,她肯定很生气,我怎么这么晚了才去找她。”
焦嘉年的声音几乎哑的说不出话来,脆弱的开着玩笑:“妈妈肯定很生气,不过不是这个原因,到时候她肯定会骂你‘你怎么扔下娇娇一个人过来找我啦’。”
焦父微不可查的弯了下嘴角:“那就只能……任她骂了……”
最后一句话,弥散在刺耳的平直心电图发出的警报声中。
焦嘉年没有走,依旧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在警报声歇后的无声寂静中,他颤抖的声音说:“爸爸,帮我和妈妈打声招呼啊。”
反反复复:“我会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就是偶尔想您的时候,记得牵着妈妈的手来我梦中看我。”
最后,一遍又一遍:“爸爸,我爱你。”
听力是人死后最后丧失的感官。
父亲弥留之际,是带着满身污秽和狼藉。
起码在生命的最后这一刻,他希望父亲是带着幸福离开,他要听见他最珍爱的人最后的告白。
窗外大风刮过,枯黄的树叶落了满地。
入秋了。
很久以前,焦嘉年曾看过一部自然纪录片,阿尔卑斯山往北的雪山发生发生雪崩时,会以时速400多公里的速度侵袭而下,摧枯拉朽般席卷一切。
它摧毁着山下的所有,任何生物在这个环境下都无法生存。
那是极其震撼和具有冲击力的一幅场景。
现在,焦嘉年感觉自己就站在山底。
大雪掩埋了一切,也掩埋了他。
最后在霍涵的帮助下,焦嘉年强撑着给父亲举办了葬礼。
来吊唁的人并不多,只有些关系并不亲近的远房亲戚和少数几个父亲救治过的病人。
相关部门还在调查那起医疗事故,外界对焦父还有很大的争议,谁都不敢这个时候上来寻晦气。
秋日里的雨下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