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照射在男人秀颀冷酷的身影上,也照着斑驳木门上冰冷的铜锁。
他漠然盯着那把铜锁,想起今天问少女的话。
“齐国夫人如今关押在冷宫,你要不要去看?”
符杉听了,摆摆手。
“不去。”
“仇人落魄,真不想去看?”他诱惑。
齐国夫人命不久矣,再不看,可没多少机会看了。看仇人挫骨扬灰,岂不是人间乐趣之一?
“真的,不想看烧伤的人。”
阳光斜斜照在她身上,乌黑的发丝,浅粉的衣衫有金色的光晕。
昂贵的锦绸流光溢彩,却不及金色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眸子里,黑白分明,平和纯净。
自从知道她被逼喝蛇酒,被当众嘲弄,厉南棠暗中戾气翻涌。
也不知道怎么,在看到她清秀舒缓的眉宇之后,如干涸龟裂的心田,流过一股清澈的涓涓细流,燥怒忽然平息了许多。
“好吧,我只是随便问问,去不去,随你。”
*
自打齐国夫人偃旗息鼓以后,皇后夺回失去的一切。符杉押对了宝,因一直没有投诚齐国夫人,更获得皇后信赖,生活重新恢复正轨。
她没白吃苦,受的那些霸凌,如今化成忠贞不屈的勋章。
文皇后一再感动她“太老实了”——尤其对比那些立场不坚定,倒戈相向的叛徒。
以为她是个忠心耿耿且不机灵的丫头,笨笨的倒越发惹人怜惜。
为弥补当初妹妹对她的伤害,直接把齐国夫人两个最赚钱的铺子划给符杉做精神损失费了。
西市的铺子!
寸土寸金!
王公贵族山头林立早就瓜分干净,别人晚来一步就喝不上汤的,首都黄金地段商铺!
符杉感动的拿小手绢拭泪。苍天呀,现在就算封地叫国家收回,她也不愁吃穿了。
怪不得江湖上流传,遇到王思聪打人,就老实站着挨打,一拳两百万呢。
她现在感同身受呀。
咸鱼喜欢钱,咸鱼永远不嫌钱多。有了足够的钱,咸鱼才可以快快乐乐舒舒服服的躺平。
齐国夫人的拥簇烟消云散,再也没人会跑到符杉跟前故意问她“你喜欢钻山洞吗”,也不会有人拿蛇吓她。
阴霾散去,阳光灿烂,符杉心里轻快许多。
宫门等待勘验的时候,掀开车帘子,符杉招手叫骑在马上的厉南棠过来。
厉南棠骑马走到跟前,弯下身子。“有什么事吗?”
符杉说:“皇后娘娘叫我替她画一尊以她为金身的菩萨像,限期一个月就得交。”
“想让我教你?”
“行吗,好哥哥,你有空吗?”
厉南棠低头笑了起来,凝视着她的眼睛说:“你都叫我哥哥了,哥哥岂能没空。画纸画笔颜料都有吗?”
“全都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符杉高兴的双手合十。“就差拜你这位名师了!”
“那……戒尺有吗?”
“戒尺?没有。要那个干什么?描线用吗?”
厉南棠不紧不慢道:“要那个当然有用了。严师出高徒,学生偷懒不听话,打手心用的。”
符杉:“……”
拉倒吧,她没有受虐的爱好,才不想挨打呢。
符杉温婉一笑,格外体贴道:
“哥,我突然想起来了,你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宫廷空闲的画师很多,我还是另请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