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去?我洗干净了还你,或者给你买块新?的?”
“我这帕子是特制的。”言下之意是:你想用外头买的随便搪塞我?
薛满道:“我荷包还没绣完呢,哪有空给你绣帕子?”
许清桉便怀疑,“你那金鱼荷包真是自己绣的?”
“兴许吧。”薛满这会?儿也不?大?确定,那金鱼图样虽简单,但针脚精密,惟妙惟肖。再看自己忙活了大?半个月的荷包,便连轮廓都?稀奇古怪。
“要不?我去?成衣坊给你定制个?叫他们按你画的图样定制,五六天便能好。”
“好婢女,答应主子的事情也能假手于人。”
“嘿嘿。”薛满自知理亏,主动?献上一颗剥好的葡萄,“我提个建议罢了,你要是不?急,等我慢慢给你绣。”
许清桉往后一靠,懒怠地闭目,“不?吃。”
“吃吧吃吧,不?要这么小气,葡萄又没得罪你。”薛满欺身过去,将葡萄递到他嘴边,眼疾手快地送了进去?。
莹润裹着香甜滑进口腔,他未睁眼,用舌尖轻轻抿着,那股甜便化成水,一路淌进了心?底。
韩家别院乃韩夫人的私产,坐落在北峰麓。前傍潺潺溪水,鸟语花香,背倚黛色青山,松涛起?伏。
别院内风景宜人,楼阁雅致,一轮弯月般的碧池连着水廊,十尺外可?见一座古香古韵,雕梁画栋的双层凉殿。
刚过辰时,日头未烈,宾客们已由随从引着,陆续抵达凉殿。
韩夫人坐在殿中主座,左右跟着两位世家夫人,一同接受小辈们的见礼。
青年们彬彬有礼,恭敬作揖,“韩夫人,刘夫人,卫夫人,小侄姜怀小侄苏阳华小侄王义修敬请诸位安康。”
又有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们盈盈一拜,“郑家飞鸾姜家华美朱家婉薇代家母问诸位夫人好。”
韩夫人笑着应了,请他们入座休息。此番茗芳会?并未严格分席,不?过按照男左女右安排了列位,因?而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双方的视线都?在暗暗游移。
这群年轻男女能参加韩夫人举办的茗芳会?,出身均是非富即贵,更?为关键的一点:男未婚女未嫁,若有互相?看对眼的,指不?定便能结上一门好亲事。
席座渐满,最靠近主座的位置仍空着。趁韩夫人走开?的工夫,卫夫人用帕子掩着唇,对刘夫人道:“御史大?人的婢子真是非同一般,派头竟比各家的小姐还要足。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把韩夫人哄得五迷三道。”
“韩夫人将她夸得跟仙子一般,想必有过人之处。”
“一个婢子,莫说侯府,便是宫中出的又如何?”卫夫人面色不?虞,“婢子便是婢子,哪里够格参加今日的茗芳会?,何况是坐那样显眼的位置。韩夫人真是昏了头,干这等自掉身价的事——”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韩夫人定有她的盘算。”刘夫人道:“你安心?相?看你的便是。”
古往今来,宴会?的位列都?有不?成文的规矩:越靠近主座的位置越显身份。卫夫人的嫡长女今日也来了聚会?,按照惯例,她的位置该在女席的最显处,不?曾想被那横空出世的婢子占了,这才惹得她酸言酸语。
我族姐乃宫中贵人,我父亲亦在京中当差,平日里我捧着韩夫人也便罢了,怎地我女儿要被个贱婢压上一头……卫夫人越想越气,打定主意要给那婢子点颜色瞧瞧。
片刻后,韩夫人回到位置上,见薛满还没到,便想差人去?门口看看,却见芳汀小跑着进殿。
芳汀疾步走到她们面前,垂着首,气喘吁吁地道:“夫、夫人,许大?人跟着阿满姑娘一道来了!”
“什么?”韩夫人眼中掠过喜色,“许大?人也来了?快,赶紧给他挪个位置。”
其余人听?闻御史大?人到来,自是相?当配合,顷刻间便腾出了男席首座。众人皆屏气凝神?,紧盯门口,不?消片刻,果真见一对璧人并肩而来。
席中有几人曾跟随父亲参加韩府家宴,见识过这两位的夺人风采,可?今日再见,依旧被惊了一惊。
——背着光处,清尘隐隐浮动?。那二?人周身镀着一层柔软的光晕,男子身形修挺,少女纤细玲珑。若眯起?眼睛仔细瞧,便能看清男子丰神?雅淡,贵不?可?言;少女则笑脸盈盈,冰肌玉骨,气韵出众。
……众人一时惊艳又一时茫然:恒安侯世子果然气度非凡,可?说好的婢女呢?哪个是婢女?婢女在何处?
韩夫人早已迎上前,行礼道:“许大?人,民妇不?知?你今日大?驾光临,请恕民妇有失远迎。”
许清桉朝韩夫人拱手,“韩夫人无须多礼,今日是我不?请自来,想着凑个热闹,还望您多多包涵。”
他既自称“我”,韩夫人便拿出长辈该有的姿态,和蔼道:“我本就想请你和阿满姑娘一起?来,只不?过我家老爷挡了一道,怕我耽误你的公务。如今你能来,我这茗芳会?便是蓬荜生辉,荣幸至极。”
略略寒暄几句,韩夫人请他们入座。
薛满顶着一半惊疑的目光(另一半惊艳的在许清桉脸上),对韩夫人道:“韩夫人,不?好意思,因?为我家少爷临时要来,便稍微耽搁了会?儿。”
“无碍。”韩夫人朝门口一点,“有人来得比你更?晚。”
薛满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险些翻个大?白眼。
还能是谁,韩志杰呗!
他见到许清桉和薛满时脚步一滞,随即面色如常,落座在许清桉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