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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她今日碰到浪荡子,之所以佯装害怕祈求吴宥礼送她回李府,就是想看静姝气恼跳脚的模样。

谁知她竟还能稳住心神?

李玥柔饮下一盏酒,只觉得胸腔里如火烧,她实在厌恶极了静姝这四平八稳的模样。

这么多年,她气不过小院的事,明里暗里抢了静姝许多东西,静姝都是这么淡漠,好像她是个跳梁小丑。

“砰”的一声,李玥柔狠狠摔碎一个酒盏,她誓,她定要撕破静姝的伪装,早晚让静姝装不下去。

次日早上,静姝去向刘氏请安,然后坐下与刘氏一同用早膳。

其实祖母尚在,母亲与她按照礼数应该每日都去请安的,只不过祖母不喜母亲,不想见她们,就免了每日的请安,只让初一十五去。

静姝乐观的想,正好也省的每日灌一肚子风,冬日里还要吃上两口雪,冰心冷肺,一天都不得劲。

用过早膳,静姝与刘氏坐在里间的暖塌上做鞋,刘氏望着女儿阳光下细腻白嫩的脸颊,琢磨着怎么开口问问昨日的事。

“娘,昨日他有事没有来,女儿直接回来了。”静姝简明扼要,然后笑着摇摇刘氏的手:“昨日怕娘忧心,夜里睡不踏实才没有禀明,娘不怪女儿好不好?”

刘氏忙问:“是因为什么事?”

静姝笑笑,垂下了眼睛:“他没有言明,不过今日他应该会过来说明缘由。”

刘氏在心里琢磨片刻,柔声劝道:“因故未到不算什么大事,你莫要往心里去,今日他若来赔罪,可不许使性子,万万不能伤了两家的和气。”

静姝乖巧的应下,陪着刘氏做了会针线就回去了。

阳光正好,她让婆子搬来一张躺椅放在廊下,躺在躺椅上,盖了张薄毯子,晒着暖洋洋的阳光,不多时便昏昏欲睡。

夜里没有睡好,她这一觉睡的实,最后是半夏将她从香甜的睡梦中唤醒,急急对她说:“小姐,吴公子带了好多东西来赔罪,夫人让您快去。”

静姝的意识还没有回笼,迷迷瞪瞪的被半夏掀了薄毯子薅起来,一张热帕子捂在脸上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下一刻又被半夏拉到铜镜前梳妆打扮。

到了小院待客的花厅,吴宥礼见静姝进来,从座位上站起身,对着静姝拱手行礼,静姝站定回了万福礼。

刘氏招手让静姝坐到身边,脸上笑意盈盈,不待吴宥礼解释,就主动说道:“宥礼已经和我禀明了昨日的缘由,是你堂姐出门遇到了麻烦,宥礼知道那是咱们家的大小姐、你的亲堂姐,这才送人回来。”

静姝看向吴宥礼,他正敛着眼眸,看不清面上的神色。

“说到底是宥礼帮了咱们府里的忙,我们原应该感谢他才是。”刘氏笑道。

吴宥礼再次站起身,语气谦逊:“婶母客气了,都是晚辈不周。”

“一个人哪能同时顾好两件事,事有轻重缓急,玥柔的安危重要,这不怪你。”刘氏说完拍拍静姝的手,示意她开口说话。

静姝只好道:“母亲说的对。”

这孩子!刘氏轻轻瞪了静姝一眼,平时能说会道,这会儿怎么接不住话茬。刘氏无奈,只得笑着和吴宥礼说起其他话题。

问过吴家双亲的身体,提了提吴宥礼中举事宜,三人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吴宥礼起身告辞,刘氏道:“静姝,去送送。”

静姝应下,送吴宥礼出去,两个人一路沉默,及至出了小院,静姝让丫鬟婆子候在三步外,对吴宥礼道:“还请公子留步。”

吴宥礼停下,看向静姝,低声道:“昨日很抱歉。”

“公子可否如实相告。”静姝笑的温婉:“昨日有事相绊,怎么不使人与我说一声?”

吴宥礼不善撒谎,且自昨日起,他的心就没有安宁过,脑中混乱,也想不出理由来,便实话实说:“抱歉,昨日事急,我就忘记了,你放心,绝不会有下次。”

李玥柔是孀居之人,他身有功名,实在不应与她有所牵扯,只是昨日李玥柔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他头脑一热便应诺下来,现在想想真是后悔。

他身怀抱负,便是魂牵梦绕思念的故人,也不及功名重要。

“昨日公子送堂姐归家,在府门前驻足良久,是与大姐姐说了什么?”静姝望着他的眼睛:“竟让大姐姐回府后哭湿了帕子。”

“她哭了?”吴宥礼急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急切与关心。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他顿时意识到自己太紧张未婚妻的孀居堂姐了,忙掩饰般的笑笑,解释道:“我是怕你误会,以为是我招惹欺辱了你的堂姐。”

静姝笑着摇了摇头,心却在一分一分往下沉,这已经很清楚明白了,吴宥礼确实对李玥柔有情意。

她的未婚夫婿对自己的堂姐怀有情愫,多么荒谬可笑!

满心期望,唯余失望。

“堂姐或许因为其他事吧。”静姝垂下眼眸,欠身行礼道:“公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我……”吴宥礼踌躇良久,想了想许诺道:“你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还是明几分事理的,你,不要再多想。”

李玥柔是他年少时最懵懂的爱恋,初初相见情不自禁,冷静下来就清醒了,这般朦胧的爱意放在心里头怀念一二便好,现实里还是要娶个贤妻方是。

静姝垂不言,吴宥礼觉得自己说的够清楚了,不欲再多说,拱手告辞,转头大步离去。

静姝抬起眸,望着他渐走渐远,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今天风真冷,吹得她半边身子都是凉的,静姝望向蔚蓝的天空,睁大眼眸忍下眼眶里的雾气,提起裙摆昂抬步往回走。

她询问之前,对吴宥礼是有期待的。

怎么会没有期待呢?

定下婚约那年,她十岁,吴宥礼十四岁。

六年来,四时八节他亲自前来送礼,父亲去后,他悄悄递过来一颗桂花糖小声安慰她,她看着他从羸弱少年到意气风的儿郎,她怎么会没有期待呢?

可惜,她终究是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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