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来。”快地净了净手,在床边随手拿了一件金丝滚边的淡红色披风,套上去后就开门。
他看见门外的子卯,在见着他的霎时不明显地顿了顿,但又很快恢复了原状。
李重华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确认没有什么不合礼之处,于是也就随他去了,毕竟李浔的部下也与其本人一样心思变化莫测、难以揣测,常常会做出让常人匪夷所思之事,又常常会以其他去掩盖。
“那我们这就走?”他反问了一句,子卯才点了点头。
“好的,公子随我走吧!”
他也就不说话了,像往常许多次一样跟在子卯的身后。
只是随他而行的雁音和遥梦,面上的表情也似乎有些怪异,然而现下子卯在身边,是不适合询问的。
重云山庄虽顶着个山庄的名,但事实上并不敌掌印府大。当初李浔出宫建府是今上亲批的,说是方方面面都依着最好的去,也从国库中批了不少的银子。
重金打造的掌印府自然是要胜过这座转手了多人的旧宅子了。
当初建造掌印府具体是如何布置的,李重华也无从得知了,只是住在其中切身感受过之后,倒是觉得重云山庄要比掌印府有生气的多。
起码个个院儿里的草木打理的都是极好的,耐寒的在残雪中也显得葳蕤。
掌印府的怪异就和李浔这人一般,金碧辉煌的外壳下藏着数不清的断井颓垣和枯草荒木,于是整座宅子和整个人都显得空荡荡,虚无地飘在半空中。
让人够不着也落不到实处。
而在想着这些的功夫,子卯就已经将他带到了地方,是昨夜晏鎏锦歇息的院儿。
院儿门口泾渭分明地站着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锦衣卫面上表情严肃,而东厂的太监们倒显得轻松自在许多。
毕竟出事的不是他们的主子。
“李管事。”那些个东厂的,在见着子卯之后都对他点头打了声招呼。
李重华看着心下一惊,他原以为子卯不过只是个掌印府的管事,没想到和东厂的人关系都如此密切,也不知私底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身份。
他又斜了斜眼睛看向旁边站着的锦衣卫,现他们并没有露出惊骇之色来。
难道是早就知道子卯身份不简单?还是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幕?
看来这京都,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从前且当作白活。暗自把这桩事情藏在心中,也收拾控制着自己面上的表情,尽量不让子卯看出他在盘算着。
子卯也应声点了点头,“诶,好。”
打完招呼之后,他们的眼神在李重华的身上转了一圈,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有说就把眼神收了回去,也不知道司内可有吩咐过,或是吩咐过些什么。
没人来寻他说话,李重华也就没擅自开口。
子卯带着他进入院中没有被锦衣卫拦下,想来是早就打点商量好了,雁音和遥梦被留在了院外。
被领着径直进入了厢房,李重华才切身地体会到雁音说的混乱,到底有多混乱。
男人的、女人的衣物混杂随意地丢在地上,隐隐能够看出被撕裂的痕迹,烛台、摆饰和书卷散落一地,掺和着未吃完的糕点和水果。
气味更是混杂难闻,有宿醉过后的酒气、有甜腻的脂粉气、还有房事过后产生的糜烂的腥臭味。
从卯时到巳时已过去了约莫两个时辰,这房中的一切还是这样一副模样,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其他,更不知晏鎏锦和李浔是如何忍受得了的。
此时此刻房内是一种怪异的安静,李浔斜坐在榻上喝着茶,手里捧着那一本走哪带到哪的志怪小说,晏鎏锦坐在太师椅上盘着手里的檀香木佛珠。
“来了?”李浔先现他与子卯进屋,而后晏鎏锦也看了过来,面上很是平静。
说完,李浔就对他招了招手,说:“到我的身边来,重华。”
李重华知晓在外人面前戏还是要做够的,应了一声就快步走到了李浔的身边,又就着对方拉他手的力道坐在了李浔的身边。
而子卯退了出去,房内能看见的,也就剩下了他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