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妃住在承乾宫,就在交泰殿的东边,几乎是平行的位置。不过就这么短短一段路,吴妃走过来还是好好的,贾元春已经累的不住喘气了。
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她还紧跟在吴妃身后,走到承乾宫,她已经落在一干宫女后面了。
吴妃走进宫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嫌弃,只是脚下的步伐愈发的快了。
又夏守在前院,等到贾元春进来之后道,“娘娘有话要说,你先去正殿,抱琴先在外面候着。”
正殿里烧得暖洋洋的,已经有小宫女捧了热茶递给吴妃,吴妃不急不慢喝了几口,觉得从里到外都热了起来,这才抬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贾元春。
“起来吧,你跪了这许久,我居然都没看见。”
“谢娘娘。”元春站起身来。
“怎么不说话了?”吴妃等了片刻,嘲弄道:“方才在陛下面前,你是伶牙俐齿,怎么到我这儿就成闷葫芦了?”
元春慌忙又跪下,道:“奴婢不敢。”
吴妃冷笑,“现在不敢又有什么用!”
贾元春跪在地上,冷汗津津,忐忑不安,直到吴妃喝光了一壶茶,才道:“又夏,你带她下去,给她跟抱琴单独安排一间屋子。”
“多谢娘娘。”元春叩首。
“记得让承乾宫的宫女太监们都仔细着点,不是一路货色,省得被带坏了!”
吴妃这话里虽没个指代,不过元春也
听得出来说的就是她。然而吴妃既然没明说,她自然也不能凑上去辩解,只得涨红了脸皮,跟着又夏出去了。
才出正殿,元春就从袖口里拿出来一个荷包,沉甸甸的递到又夏手上,轻声道:“烦劳姑姑了。”
又夏看着她意味深长笑了笑,“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抱琴。”又夏抬头叫了一声,等到元春抱琴两个齐齐站在她跟前,她道:“你们随我来,娘娘说给你们单独安排一间屋子。”
承乾宫是个两进的院子,吴妃住了第一进,虽然整个院子都是吴妃的,不过左右侧殿是主子才能住的地方,或者得了主子恩典的大宫女,比方又夏。
况且元春这个样子,吴妃也不会让她住好房子的。
倒座坐南朝北,晒不着太阳还阴冷潮湿,又夏一进来便皱了眉头,指着第一间道:“你们两个现住这一间,屋里的东西先别动,等到她们两个回来之后让她们自己收拾。”
说完,又夏抬脚进去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元春跟抱琴两个略有忐忑进了屋子。
正如又夏所说,这间屋子原本是有人住的,兴许是主人早上起来的晚,连铺盖都没叠。
主仆两个站在屋子中间无处下脚,抱琴指了指小凳子道:“姑姑说了东西不能动,姑娘先在这里坐一坐,等有人回来再说吧。”
元春疲惫不堪,委委屈屈在那低矮的小凳子上坐了。
只是稍稍放松下来,便
觉得莫大的委屈,眼眶一红,眼泪便下来了。
抱琴看在眼里,心有不忍,犹豫道:“姑娘,你这是何苦来着。”
元春一边摇头一边喃喃道:“你不懂,你不懂。”
抱琴上前去给她擦了眼泪,“姑娘快别哭了,若是被人看见,又该惹娘娘不快了。我们这才第一天来……”
元春点头,死死咬着下嘴唇,只是眼泪好像怎么也忍不住似的,玩命的向下流。
半响,元春止住了泪,道:“她们使计害我,让我误以为那是二殿下的屋子!我年后便要去二殿下府上,就算……”
抱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安慰道:“若是多问一句便好了。”
谁知元春闻言越发的伤心了,“我本想退出来的,哪知道……哪知道见了五殿下便跟鬼迷了心窍一般……”元春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死死抓着抱琴,“我从小熟读诗书女戒,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抱琴又去给元春擦了眼泪,小声急道:“姑娘别哭了!小心一会有人进来!”
元春听了抱琴的话,知道不能再惹吴妃不快了,咬着下嘴唇都快要出血了,这才逐渐止住了眼泪。
又夏才出去了一会便又回来了
元春眼里闪过一次庆幸,亏得自己已经止住了眼泪,若是被又夏姑姑看见自己嚎啕大哭,承乾宫就彻底没法子待下去了。
想到这儿,她很是感激的看了抱琴一眼。
又夏手上捧着一个盒子,身后跟着一个小
宫女,手上捧着一盅茶。
“这是娘娘赏你的老山参。”又夏平淡无奇道:“还有一杯参茶。”说完她微微侧头,“还不快端上来。”
小宫女将茶捧到元春跟前。
元春心里不安,想起的都是进宫前贾母说的“宫里悄无声息让一个人死的方法很多”,她才得罪了吴妃,又是算计瑞定才进来的,生怕这茶里被吴妃添了东西。
可是若是不喝……
元春咬咬牙,觉得吴妃大概没胆子这么快就要她的命,况且人参这东西她原先在家的时候也是常喝的,味道药性都熟悉的很,便伸手将茶盅接了过来,一口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