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杞川盯着前方路况注意不到他给的反应,一本正经地说:“而且你的逻辑有漏洞,明摆着关系不好的人,用得着背后下黑手吗,跟自曝有什么区别?”
“可能对方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才反其道而行之。”
“不可能。”
“虞杞川,你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有人缘不好的时候是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哪怕对我有意见,当面也不会表现出来。”
李如愣了一下,显然一时间忘记了这样浅显的道理,但还是不愿放弃,继续找另外的角度,“讨厌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哪怕当面没什么表现,背地里肯定说过你坏话。你跟那个孟老师不是关系好吗,问问看,平时有没有人跟她讲过你的不是?”
“好天衣无缝的分析。”虞杞川一开口,李如就木起脸来,却听他继续说:“因为我跟孟老师关系好,所以讨厌我的人一定会找孟老师讲我的不是,好让孟老师传话给我,是这个道理吧?”
之后一路,李如都没再搭理过他。
却也不知是不是俩人都提了一嘴孟雨的缘故,当天夜里,虞杞川跟李如窝在客厅沙上看电影的时候,就接到了孟雨的电话。
彼时李如已经窝靠在虞杞川身上快要睡着了,屋里暗着灯,面前屏幕投射出的光影晃在他脸上,难得有种恬静的气质。
片子是个口碑很好的讲二战的,但非线性叙事的结构却看得李如云里雾里,加上历史本来就念得不好,一开始还逮着虞杞川问来问去,这边问,那边屏幕上故事线又来回切,最后肚子先看饿了,跑去厨房搜刮出年前去市买的薯片,顺带手拿了两罐啤酒,一人一罐。
喝完就犯困,他的酒量很有随机性,时好时坏,但好几次有虞杞川在身边的时候,就很容易把自己喝迷糊,乍起的嗡嗡震动声吓了他一跳,虞杞川伸手从沙缝里摸出手机,另一条胳膊继续将李如搂在怀里,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提示,却停顿了。
“怎么不接?”
虞杞川若有所思的模样:“孟雨打来的。”
李如扭脸看他:“是需要我回避吗?”
虞杞川失笑,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划开接通:“喂,孟老师?”
“虞老师,新年好,”孟雨语气有些微妙,像怀着重重心事般的,“我有打扰到你吗?”
虞杞川注意到李如眼睛虽然盯着投影屏幕,那过于认真的表情却很明显的是在偷听,索性开了免提:“什么事,你说吧。”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孟雨声音迷茫中带着惶恐,语逐渐加快:“虞老师,你帮我出出主意吧。”
虞杞川跟扭脸看过来的李如对视一眼,坐直身体:“别着急,你慢慢说,到底生什么事了?”
孟雨却顿了顿,像是在做心理建树般,然后才道:“王建你知道吧,六班班主任。”
孟雨平时很有礼貌的一个人,对这个王建却绝口不以老师称呼,虞杞川料想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龃龉。王建他接触不多,但知道这个人,四十多岁,个头不高,其貌不扬,离异没有再婚,孩子和房子都判给了老婆,他净身出户,现在在外面租房子住,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指着学生鼻子骂,嗓门大的能穿透几层楼。
“他怎么了?”
孟雨这次沉默了比较久,问:“你这会儿身边没别人吧?”
虞杞川看了看李如,还没话,就听孟雨在那边笑了下:“是我糊涂,这个点了,你肯定跟你男朋友在家呢,听就听见吧,反正这事我不丢人。”她说着,很清晰地深呼吸一个来回,虽然极力控制,仍听得出语气里的颤抖:“王建对我进行过性骚扰,我想跟校领导反应,但是现在遇到了点别的问题。”
虞杞川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学期放假前,那天是批改期末卷子,我加了个班,晚上十点多才从教学楼出去,在楼梯口碰上王建,他正好也下班,说要不然顺路送我回去,晚上女孩子独自打车不安全。我当时就没多想,觉着同事总比陌生的司机靠谱,现在想想,真是后悔……”
孟雨说着说着染上哭腔,缓了缓才继续:“我上了他的车,坐副驾,一路上他还都规规矩矩,进我们家小区后,大晚上的黑灯瞎火,他把车停在单元楼下,我道了别,刚要下车,却现门打不开,扭个头就被他一把抱住了。”她语调越来越抖,“我……我拼命挣扎,脸上还是被啃了几口,幸亏当时有小区邻居遛狗路过,注意到车里的动静,他才放过我,我回到家,那天晚上一夜没睡,眼睛一闭脑海中就浮现出他那张脸,恶心得想吐……”
不等虞杞川给出反应,李如已经在旁边压着嗓子骂了句操他妈的,他是忍不了这个,所以当初宁愿拼着丢单子的风险也要给对柳骋曼动手动脚的吴永仓好看。
孟雨听见了,但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些,哽咽着说:“我第二天就准备去跟校领导反应,但是那个王八蛋他威胁我,他说我之前收了林墨予送的包包饰,林墨予是李的表哥,算下来等于我收了学生家长的礼品,涉嫌违法违规,要是被校领导知道,我也麻烦大了。”
孟雨说到最后情绪趋近于崩溃,“我现在该怎么办呢,虞老师?最近每天晚上我都做噩梦,一想到开学后要看见那个王八蛋的脸,就浑身抖”
虞杞川开口:“孟雨,你要是想听我的建议的话,就先别慌,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林墨予送你礼物期间,你们两个人还是男女朋友关系,而是分手后,你也把礼物如数奉还了,这事有解释商量的余地,没王建讲得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