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不争这一口气了,姑母却还跳脱不出争夺帝宠的方寸之地。”
“该反思的不是我,是姑母自己啊!如果你还贪念着飘忽不定的帝宠,你就永远只能是一个四妃之一!”
跳出情情爱爱的陆婧瑶,她的目标不再是陈兰音一个人,而是整个太子党羽。她背靠着武安王府,又有着贵妃和七皇子的全力支持,凭着过人的政治谋略,在朝堂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大齐朝平稳已久,世家贵族、朝廷百官为民谋利得的少,为己谋私的却数不胜数。
朝堂上一时之间党争不断,波诡云谲。
直到天启三十年春。
云州传来了誉亲王谋反、十日之内连下三州五城的消息,引起朝野震荡。
百官和世家才暂时放下了内部争斗,携手一致对外。
无论是太子党、七皇子党还是中立派、观望派,暂时都放下了往日的宿怨,倾力合作,平压叛乱。
他们分得很清楚,一旦让誉亲王得了势,那么不管是前朝皇子,还是前朝旧臣,谁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武安王陆慎远就在私底下和妹妹吐槽道:“皇帝老儿一直防着我们这唯一的异姓王,却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是他的弟弟造了反,你都没看到他的脸色,真是精彩啊!”
皇室之间狗咬狗,陆婧瑶也觉得很痛快,但痛快归痛快,该帮着平叛还是要帮的。
她劝道:“哥哥这话心里想想就行了,万不要再说出口了,小心隔墙有耳。”
武安王畅快地饮了一口酒:“我也就在你面前说说!换了旁人,就是在王妃面前,我也不会说这话的。”
陆婧瑶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分析道:“反王来势汹汹,一看就是蓄谋已久,怕是当年夺位失败之后,就一直在想着卷土重来。”
“我们这个皇帝,虽然还算得上是贤明,但是太过心慈手软。居然因为一道先帝的诏书,就放任曾经的对手活了这么多年,还让他成了势!”
“此事之后,怕是有封地的王爵,日子都不会好过了。更何况,我们武安王府还握着兵权。”
“若不是堂兄的案子之后,哥哥一直留在京中,只怕皇上的对我们的猜忌会更深。”
武安王不屑道:“出了这样的事,就算我们整个王府的人都留在京中做人质,皇帝也不会放心了,削夺兵权是迟早的事。”
“如今云州形势危急,皇帝还需要我们手中的兵,暂时是不会动我们,但等到战事平定,屠刀就要落到我们头上了。”
陆婧瑶道:“这是我们早就想到了的。他要落刀,也要看我们答不答应。七皇子虽蠢,但确实得宠,如果能助他登位,我们暂时服软也没什么。”
“这都是后话了。如今最紧要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反王成了事。眼下,我们和皇帝还在同一条船上。”
武安王不在意地道:“反王如今不过是胜在出其不意,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妹妹放心吧,他蹦跶不了多久的!”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承平已久的大齐朝,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都只在最初听到消息的时候震惊惶恐了几日,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人人都相信,朝廷很快就能平息战事,砍了反王的脑袋。
远离战场的京城,依旧夜夜歌舞升平。
秋月却知道,这场战乱将持续一年之久,席卷整个西南地区,波及江南、江北半数州县。反王势力最大的时候,占领了大齐朝三分之一的领土。
如果不是最后,贺知昭用调虎离山之计,于万千军之中擒住贼首,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只怕这场仗还有得打。
可惜此时,无人知道这一点,大家都在盲目地乐观着。
叛乱初起时,朝廷的反应还算迅速,应对也算得当。奈何军中兵将多年没有上过战场,将领真才实学的少,纸上谈兵的多,兵士纪律松散,战力堪忧。
调遣了两倍的兵力,居然还是被反王打得节节败退。
不过短短三个月,反王就占领了整个西南片区。
如果不是突然冒出一个贺知昭,死死守住了擢州城池,只怕反军的铁蹄已经踏进中部地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占领半数疆土了。
前线战报传到京城后,引起朝廷震怒。
京城附近的州县,已经出现了逃亡的流民,大家对战争的残酷程度,终于有了最直观的感受,再没有了先前的乐观心态。
同时,物价也开始上涨。
皇帝和内阁的眼睛,都专注地盯在战场上。
虽然形势很坏,但他们也不是毫无心理准备。
无仗可打的兵将早已没有了锐气,必要在战场上用死亡和鲜血重新磨砺一番,才能浴血重生。
他们根据战报,沉着应对,该奖的奖,该罚的罚。
砍了几个临阵退缩的将领,抄了他们的家。破格擢升有功之人,不问出身,不管才学,只要有战功,就一律嘉奖。
贺知昭平地而起,直接被封为三品勇毅将军,统揽擢、沧、沥三州战事。
消息传到国公府,众人又喜又忧。
战争阻断了常设驿站传递消息的方式,贺知昭已经很久没有传回信件了。
如今不仅有了消息,知道他平安,而且还立了战功,国公府的人一面担心他在战场的安危,一面又为他建立的功业感到自豪。
世子贺知允,又听到了关于爵位传承的闲言碎语。
这回又是一个新版本。
那些饱食终日的叔伯们,摇着扇子,吃着甜瓜,等着贺知昭这个侄子带他们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