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伐声日益加重,最终,整个修仙界的所有门派都联合了起来,群起而攻之。一夕之间,往昔神秘的神族,便被灭得片甲不留。
神族创造了一些新的天道,也为天道所灭。
说来真是嘲讽,真正的诡术被付之一炬,而不完善的禁术却源远流长。
人间从此屠戮了他们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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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覆在屠神录封面上,温故细细抚摸了一会儿,然后收在枕下,面向墙的方向侧躺下去,心情复杂地闭上眼睛。
如果这本屠神录里写的是真的,那么,隐藏在原作里那些没有解释的设定,是可以有对应的答案的。
但前提是,内容是真的。
他又想起了“本书为杜撰”这几个大得离谱的字。
他总觉得他好像遗忘了什么东西,被他遗忘的那一点细节,隐匿在无数纷扰之下,每每思及深处,似乎要触碰到了,却又总是碰不到。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要怎么才能知道里面的内容是真的呢……”
翌日,温故跟在景辞身后,仍在思索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点眉目的问题,景辞说了一堆话,一个字都没被温故听进耳朵里,一直到景辞问他:“听清楚了吗?”
温故抬起眼:“什么?”
“我说,有几个小家族快到了,你替我去接待,我就不去了。”
“哦行。”温故心不在焉地应了下来,看景辞转身就要走,温故又叫住了他:“等等。”
景辞蓦然回首,见眼前人的视线掠过他,落在了少主别院的方向,问道:“景容他出生的时候,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记得啊,”景辞压了压眉眼,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这辈子都忘不了。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口问问。”
景辞笑了一下:“还随口问问?说是打听景容,其实你是想知道我的事吧?”
温故:“?”
“也算不上秘密,跟你说也没事。”景辞自顾自说道:“容儿早产,生下来却比旁的孩子大一圈,我母亲觉得奇怪,就说了句这孩子不像刚出生的,然后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父亲打了我亲生母亲一巴掌。她就是个普通女子,本就体弱,身上又没有灵根,哪里经得起他那一巴掌。死了。就那么死了。死在我的面前。”
景辞说得轻巧,眼底甚至还有笑意:“你说,如果没有容儿,我的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温故沉默半晌,说道:“你的母亲,是家主杀的。”
这话是在说,景容其实有点冤。景辞或许听懂了他的意思,看着他不说话,然后又突然大笑起来,笑了很久很久,笑到最后,话里还掺了点玩味:“死了好,死了就不用受苦了。”
温故没有说话,景辞有他自己逻辑自洽的方式,可他后来一直在想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他分不清景辞说的是心里话还是口是心非。
但他觉得景辞说得有道理。
可他还是说道:“景容也是受害者。”
景辞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忽然就冷了下来,眼神带了杀气,说出来的话里,语气一个字比一个字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湖边,景家弟子围了一圈,将温故死死圈在里面。
温故抬起手,用大拇指抹掉嘴角的鲜血,他看起来有点狼狈。反观景辞,站在一旁发号施令,看上去十分气定神闲,悠悠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我的人。”
然后缓缓拔出剑:“说吧,你又是什么时候背叛我的?”
温故对此表示无法理解:“我怎么就背叛你了?”
景辞从身边弟子的手上接过一封信,打开,扫视着上面的字:“每日都在容儿的别院附近徘徊,以容儿的名义去藏书阁取书,还多次在就寝时间偷偷去容儿的别院……”
顿了顿,景辞不想再往下看了,将视线从纸张上挪开:“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吓一跳。”
景辞有没有被吓一跳不知道,反正温故是被他的表达方式给吓了一跳,心想:也没有每日都去吧?而且,也不是去找景容……
景家人的能力是个谜,查点别的不行,这时候倒是突然行了。不过说起来,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温故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
谈不上背叛,但也确实一点都不忠心,这点无可否认。
看他不说话,景辞道:“所以你这是默认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算了,温故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你要这样认为,那就当这是事实吧。”
“巫苏!”
他的淡漠惹怒了景辞。景辞推开挡路的弟子,大步走过来提起他的衣领,四目相对:“你是真不知道背叛我是什么下场吗?”
这双眼睛阴沉得像是要把他碎尸万段。
温故勾了勾嘴角,说道:“不管什么下场,你都得加快点速度了。”
景辞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随即手腕就被他给反握住,再狠狠一甩。也许是没想到他敢这么造次,景辞毫无防备,被甩得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你……”景辞先是惊得说不出话,后又很快调节了过来,敛起神色,命令道:“给我杀了他!”
温故凝起眸光,将剑一寸寸握紧,灵力也在此时聚起。
弟子们一拥而上,纷纷举剑刺向他,他们人多势众,速度也不慢,可落在温故眼里,一个个的都像是在做慢动作一样。
他凝起灵力,一道剑光闪过,就将所有人都给挡了回去。
对温故来说,灵力是他认知之外的存在,他那看似厉害的招式,背后全是他不愿提及的心酸。短短时间内就变成绝世高手是不可能的,他所用的方式,不过是把所有灵力一起聚起来,然后一股脑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