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名浩二有些烦恼,五百万的确是个不小的数字但是还远远不够。
东京的单身年轻人每月花销在十二万日元上下,刚入职的薪资在二十万日元左右,这么看来好像生活无忧一切都平稳地向未来过渡,可一旦想要结婚生子,房子则是每一个有担当的男人都要考虑的问题,而东京的房价平均每平米是516ooo日元。
五百万只能让他暂无近忧,在他给奶奶汇去两百万后,他就找了一份在市充当售货员的工作。
每天应付着顾客,看着人们从购物篮中将商品倾泻到他的面前,仅仅一个礼拜他就提出了辞职,他无法再过这样的生活,他那年轻的心恐惧这种能够一眼看到二十年后自己还在重复同样的一件事的工作。
当电话响起时,五十岚千羽静静等了一会,在自动挂断的最后一声铃声前他才接起。
“我需要一份工作。”
“乐意至极。”
当椎名浩二出现在五十岚千羽面前时,两人对视了一眼,双方对接下来的事情心知肚明。
五十岚千羽甚至都懒得找个借口掩饰“我需要你替我去一趟牛郎店。”
星野结爱第一次遇见新谷直人的场合并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地方,恋爱对于这些职场女性来说太过遥远,她们向往过美好的爱情,但又犹豫着不甘心就这样成为家庭主妇。
所以牛郎店就成为了她们最常去的地方,在那里能满足她们一切的幻想。
那是星野结爱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如果不是前辈们喝多了酒想要带她去牛郎店玩玩,恐怕星野结爱会一直对这里保持好奇而远观的态度。
温柔的音乐,俊美的少年,弥漫着酒精的空气,那是星野结爱第一次和异性这么亲密接触。
从小她都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那么努力学习,就连青春里青涩的悸动都与她无关,因为她的相貌算不上出众,短暂的二十三年人生里只在初中收过一封情书。
与她相对的正是新谷直人,从小凭借着过人的容貌他就一直是女孩们课后谈论的话题,好看的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不过他认识的女人越多他越感觉孤独,皮囊纵美,灵魂肤浅。
所以大学时期他就辍学来到了东京,在这家牛郎店工作,他的花名叫做山风。
传说那是一种住在深山,像豪猪一样浑身是刺的怪物,冬天取暖的时候,会因为靠近而被刺伤,离开后,因为寒冷又得聚在一起,于是又刺伤,又离开,如此反复。
他一眼就看见了独自坐在一旁的星野结爱,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女人,谁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她们就突然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女孩,年轻的她们面对着如同怪兽般突然出现的各方面压力,工作,家庭,职场,与从前所面对的一切相比,焦虑不可避免蜂拥而至,所以她们为了缓解那些无法宣泄的压力往往一掷千金,这些表面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就是行走在牛郎店和柏青哥店的福泽谕吉。
从未被男性追求过的星野结爱自然不是新谷直人的对手,仅仅几番交谈后,新谷直人就让星野结爱开了好几瓶价值她一个月工资的酒。
"星野小姐,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新谷直人有些好奇,通常除了那些已经上了年纪的客人,很少有女性会这么容易就被陌生人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
"对,啊,不是的。"星野结爱有些慌乱,她一边懊恼自己居然点了价钱如此昂贵的酒,一边努力想要在新谷直人面前掩饰自己空白的感情史,她不愿被他看轻,明明已经二十三岁了却还没有交往过,无论是谁都会下意识觉得她毫无魅力吧。
新谷直人开始产生了好奇,因为这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一次接待毫无感情经验的女性,牛郎店通常是那些分手或是中年空虚的女人们寻求安慰的地方。
他见过哭花了妆却还一直喝着酒醉地将所有人都当成前男友的职场白领,见过再怎么保养也敌不过岁月在脸上留下痕迹的女人倒在他怀中哭诉着丈夫找了个年龄足以当她女儿的情妇,见过纵情声色花光银行卡里最后一笔积蓄只为买醉的女人,她眼中迷离地告诉他,自己下个月就要嫁给一个自己从未爱过的男人。
他恪守着行规,从不干涉她们的生活,对待每一位顾客都一样,从不厚此薄彼。
新谷直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逞强用酒杯掩饰自己的女孩,她戴着毫无气质可言的黑框眼镜,身上是仅仅只能用合身来形容的衣物,为了工作方便而扎起的马尾辫,和他之前接待过的一切女性都不一样,哪怕这些人喝完这瓶酒后就去卧轨,也还是会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她们很好地在这个浮华的社会中占据着一席之地,但新谷直人总觉得她们少了点什么。
在看到星野结爱后,新谷直人终于明白她们缺少的东西是真实的,尽管她们美艳得不可方物,但在新谷直人眼中她们都戴着一层永远也摘不掉的面具。
“星野小姐,这几瓶酒不如由我来请你。”新谷直人看着紧张的星野结爱,久违地露出自内心的笑容,这不过是个大一点的女孩子罢了,还远远没达到成熟女性的标准。
"啊,这怎么可以,来到这里之前,前辈们就告诉过我一定要点几瓶酒,你们都是靠酒水提成拿工资的,明明我是顾客,怎么能让山风君付费呢。"星野结爱握紧了拳头,心想我可不是小孩子,我也是来牛郎店的成熟女性了。
“没关系的,我很乐意请星野小姐喝酒的。”新谷直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透着青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为什么?”星野结爱不明所以。
“因为我很喜欢星野小姐。”新谷直人看着呆住的星野结爱微微一笑。
“你在胡说什么啊,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星野结爱有些结结巴巴。
“星野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新谷直人并没有较真反而转移了话题。
昏黄的灯光仿佛在催着什么,星野结爱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新谷直人一步步编织的聊天话术中。
星野结爱并非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人,所以并没有太多引起话题的矛盾。
新谷直人第一次感到无话可说,于是他决定将主动权交给星野结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