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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好像停止了流动,万事万物都静止了。
他们一同怔住,四目相望,暖黄色的灯光,好像走马灯一样,翻转了无数个来回,纷飞出古旧沉香。
万姿像被钉在了地上,她动弹不得,一股细细密密的疼痛从脚掌顺着小腿快上蹿,一下子流经心脏,直达天灵盖。
无处遁形,她的人,她的表情,还有她一寸寸苍白下去的脸。
6景明从桌子边猛地站起,两只手扶在桌子边缘,手背青筋都暴了起来,神色也是完全怔忡。
“景明!”是6妈妈打破了沉默,她很不满,加重了语气。
一句话回神,万姿站稳,6景明松开了攥紧的手掌,眸光由浓转淡。
“真意外,好久不见了。”他率先问好,还笑了笑,笑容也恢复了自然。
万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一阵人声。
“这……是怎么回事?”“6学长。”
她回头,又是微微一怔,门口正走进来两个漂亮的母女花,一个是微胖的中年女人,另一个则是个年轻女孩,一双美目顾盼神飞。
6妈妈第一个喊出来:“梓琪,哎呀,你们可来了,景明等你可等了好久了。”
万姿往旁边撤,她看出来了,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6妈妈这么巴结,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物。
她往后退了好几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6妈妈对她很不满,从刚才的怒目而视,到如今的熟视无睹。
“伯母……这位是?”朱梓琪好奇地问,看了万姿一眼又一眼。
这个女孩好奇怪,那么漂亮,神色却那么黯淡,悲伤好像沁入了灵魂。
6景明正好招呼站在后面的服务员:“这位小姐走错房间了。”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和万姿毫不相识,毫无关联。
万姿很配合,她微微笑着:“……不好意思。”道歉完,她转身往外走。
绕回到屏风后的门口,她停了停,隔着白纱上的那只蝴蝶,听见里面两个母亲在寒暄。
一个说:“哎呀,这就是梓琪,真是漂亮又可爱,我听我们家景明提过很多次了。”
另一个说:“哪有你们家景明能干,年纪轻轻,聪明有为。”
万姿转身离开,房门关上,砰的一声,旧梦早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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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姿和服务员核对了一下订包间的人和电话,被带去了8o8e,那是在僻角另加出来的一个小包厢,不知道为何后缀一个e。
于组长还没有到,她打完电话后坐在位置上等,等着等着,失了神。
旧情人相见,最后是:纵使相逢装不识……
天下没有比她和6景明更好笑,也更无语的前恋人了。
她没心思坐下去,脑子乱糟糟的,分不清利弊轻重,遏制不住情绪汹涌。
给于组长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要回家,明天再约,先在公司见面,再叮嘱了一下让他好好休息,人就撤了。
万姿开车似风驰电掣,一路向着家的方向飞奔。到家直接奔上楼梯,从床底下抽出一个铁盒,坐在了地上。
这个铁盒里是他们所有的回忆,从高中到大学,整整四年。
开始带着只是习惯,但六年前封存后,她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铁盒烫手,烫心,烫肺,烫得她五脏六腑无一不痛。
这世上哪有什么和平分手,即使有,也永远不会出现在她和6景明之间。
像他们那样爱过的男女,从少年到青年,从北到南,怎么可能和平分手?
再也不提,不过是因为伤痛太重,别说提,就连轻轻想,都是一场挫骨扬灰。
什么时候动的少女情怀?
万姿不知道。
她高一,6景明高一,两人同班同学。
当时,6家如日中天已久,6父6乘风威风到娱乐板块也好,财经板块也罢,几乎日日有新闻,众星齐捧月。
两人在各自的初中都是佼佼者,中考成绩分数一样,并列第一,进入重点高中也互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