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何止是放不下心,我簡直是要死不瞑目了。
床榻上放了兩個枕頭。
江玉珣記得,昨天晚上自己明明是直挺挺睡著的,可誰知醒來的時候,其中一個枕頭在腦袋下,而另一個卻已經被自己緊緊地抱在了懷中,甚至連腿也搭了上去。
真是分外的放肆。
江玉珣住在套房外間。
應長川只要出門便會路過此處。
想到這裡,江玉珣不由萬念俱灰。
所以說我睡覺的樣子,全都落在了他的眼裡……
救命,這和殺了我有什麼兩樣?!
「……那陛下他現在?」
桑公公再次堆笑道:「今早樓船靠岸,陛下已經帶人先行下船了。」
皇帝竟然已經先我一步去工作了!
江玉珣不由更加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江大人可還有事?」
「沒有了,」江玉珣默默把懷中的枕頭推了出去,強行擠出一抹微笑,「……我先洗漱,稍後就出來。」
「是,大人。」桑公公連忙點頭退了下去,獨留江玉珣一人在房間內洗漱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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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桃延郡及周邊地區,是在六七百年後才逐漸發展起來的。
大周的東南三郡,還是一片亟待開發之地。
後世的小橋流水、亭台軒榭,此時連個影都沒有。
用過朝食後江玉珣方才發現,樓船並未停靠在城鎮附近,而是隨便找了一個小渡口暫歇。
除了遠處的幾片圩田與小村外,周遭只有大片大片的沼澤。
就在江玉珣極目遠眺,尋找應長川一行人蹤影的時候,同在樓船上的莊岳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他用力拍了拍江玉珣的肩:「阿珣,怎麼這麼晚才起來?快換上木屐,和我一起到前面去找陛下。」
說著,就有內侍拿起一雙鞋放在此處。
行走於沼澤中,自然不能穿普通的鞋襪。
木屐在這個時代非常常見。
見到來人,江玉珣立刻心虛起來:「我昨日白天睡得太多,所以晚上失眠了一會,這才起晚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他原以為莊岳會生氣,或是教育自己。
不料對方竟然笑了起來,並忍不住撫著鬍鬚欣慰道:「我知道,你昨天晚上是在陛下的寢殿裡睡的。」
江玉珣:?!
「是,但是……」
話雖這麼說,可是聽上去怎麼有些怪怪的?
「這不就對了!」行伍出身的莊岳行事頗為豪邁,說著說著便重重地朝江玉珣肩膀拍了兩下,「如此恩賞!無論是誰都會激動睡不著的。」
「不過賢侄還是要早睡早起啊,陛下總不會一直這樣縱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