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長川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鋒芒畢露之人。
昭乾殿內,滿座寂然。
半晌後,應長川忽然道:「愛卿怕孤。」
江玉珣咬了咬唇,沒有否認:「臣怕陛下,也怕死。」
但怕也要說。
窗外風雨晦暝、電光晃耀。
聽到這裡,天子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撲通、撲通。
江玉珣咬緊牙關,心臟都將要因緊張,而衝破胸膛。
昭乾殿外,狂風大作。
裹著淡淡的龍涎香,向少年襲來。
江玉珣下意識闔上眼,渾身冰冷,等待著最後的裁決。
然最後,他等來的竟是……收劍入鞘的輕響。
少年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反應過來時,應長川已然起身,走向窗邊:「傳孤旨意,整車備馬,即刻前往行宮避水。」
「臣,遵旨——」
等等,他就這樣放過我了?
江玉珣驀地睜開眼,不可置信地向殿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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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天將明。
昭都的天,好似破了個窟窿。
江玉珣冒大雨,乘車向城外而去。
……閉門思過,罰俸三年。
應長川不但輕易放過了自己,甚至還以自己渾身濕透為由,賞了一身錦衣。
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公子,您向前瞧,」正想著,家吏的聲音,忽然自車前傳來,「田莊就在那裡。」
應長川絕對不是吃「忠言逆耳」那一套的人。
和渾身透著喜氣的家吏不同,江玉珣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
「好。」
算了。
百思不得其解,江玉珣索性將此事暫放一邊,撩開車簾向外看去。
征南大將軍常駐蘭澤郡,在昭都沒有府邸。
只有城外這座田莊,是他軍功所得。
多年無人照管,入目一片荒敗。
但此刻,江玉珣關注的重點,並不是田莊,而是……不遠處那一群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們在做什麼?」
「哦……這個啊,」家吏壓低了聲音,「您在詔獄的那番話,不知怎的傳了出去。現在百姓都說您能預知天災,紛紛來此敬拜。」他的聲音中,滿是敬畏。
敬拜?
馬車向前行進,田莊外的景象,愈發清晰——的的確確有人正在此殺牲放血,大搞祭祀活動。
幾秒後,江玉珣忽然握緊車軒,咬牙道:「……我知道了!」
家吏被他嚇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問:「公子,您知道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