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身段好,精气神又足。
是个美人胚子。
可眼下这幅又痞又闲的模样,活像个假小子。
一点不讲究。
林念听左右打量这院子,忙着吃肘子,又边评道:“你这新院子不错,但是我更喜欢那几株腊梅。”
玉君笑着走到廊芜下,伸手正好够到腊梅树,便折了一枝下来,语气轻柔的应她:“嗯,我也喜欢。”
“听说你昨天哭得很凶,差点噎气,我来看看。”
“谁说的?”
“听来的。所以,你把沈姨娘哭到扶风阁去了?那院子冬天可冷了。”林念听有些幸灾乐祸,嘴里吃得鼓鼓嬢嬢,继续说,“其实我也讨厌沈姨娘,更讨厌谢棠,早知道哭有用,我也该日日哭,把她们哭死的好,到时候再去她们坟前哭,我肯定我哭丧的声
音最大,你信不信?”
“嗯,我信。”这孩子真好玩。
“但是我娘说了,女人会哭也不是什么本事,要哭得好看才行。”林念听盯着玉君那双眼睛看,说,“我猜你哭起来肯定好看。”
“你冷吗?”
“不冷,你冷吗?要不要上来坐坐?我把雪都扫下去了。”
“我怕高,就不跟你挤了。”玉君懒得动,默了默道,“我忘记你喊什么了。”
“我啊,林念听。”
“嗯,好名字。”
“祖父给我取的,你猜他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
玉君摇头。
林念听先把嘴里的肘子咽下去,接着一只脚踩上墙头,手搭在膝盖上。
这姿势看起来很莽。
也大有长谈的意思。
她说:“他老人家希望我多念点书,多听点话,做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只是我不争气,偏和他反着来,不喜欢读书只喜欢练武,自然也不爱听话了,不过这也不能怪我,人各有志么,等再长两岁我就去闯荡江湖,做个行侠仗义的女侠,这不比林芷烟那女人天天蹲在屋子里绣花强?反正我瞧不上她。”
她嘴巴不闲,手也不闲。
说话时,手里的石子一颗接颗往门上和柱子上扔。
出咚咚的声音。
她说她最近在练指力,到时候可以隔空打谢棠
。
玉君听着那敲打的声音有些烦,蹙了蹙眉,问她:“你要不要下来说?”
“不了,我喜欢坐在高处看人,对了……我该喊你什么?”
“喊我玉君就行。”
“我倒觉得没祖母亲切。”林念听瘪瘪嘴。
“你若这样喊,不怕别人笑话?”
“谁笑我,我就撕谁的嘴,最好都来笑,我好一张张撕。”
玉君被她这话逗得垂眸轻笑。
林念听看痴了,不由地的感叹:“原来你不止哭起来好看,笑起来更好看,我算是知道那句‘万千杨柳犹见美人垂’是什么意思了,说得可不就是你嘛。”
玉君:……
林念听啃完肘子,随意捧起一泡雪洗手,再往身上一擦,指着那东边仅一墙之隔的院子说:“玉君祖母,你隔壁院子还空着呢,要是没人住,我搬过来,跟你搭个伴,怎么样?”
那还得了!
这姑娘太活跃了。
玉君沉眸道:“念听姑娘,你该回去了。”
“可是我还……”
她话没说完,玉君指尖并拢,夹着那颗从地上捡起来的小石子,不动声色的滑了出去。
正中林念听腰部。
她身子一软,摔到了墙外面,有雪垫着,倒也摔不痛。
半晌后,林念听隔着墙喊:“玉君祖母,我改天再来看你。”
可算是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