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禮大步流星地走過來,親自幫白謹提起水桶,手臂上的肌肉若隱若現,線條流暢又優美。
白謹提著要氣喘吁吁的水桶,左安禮拿著就毫不費力,還能氣定神閒地問他:「放在哪?」
清風撩起少年額上的碎發,樹葉嘩啦啦地響著,左安禮的眼珠如同暈染了水墨的珠子,漂亮又透徹。
不是顏狗的白謹都看怔了,他臉微紅,指了指拐角的體育器材室,「放在那。」
對方不用打掃衛生,他是班長,負責巡邏班上的同學有沒有認真打掃衛生。看似輕鬆,卻是一個不近人情的活,畢竟班長若是放了水,被查出來沒有打掃乾淨,全班都得挨罰。
大家也會因此產生埋怨,有想偷懶耍滑的同學也會在對方背後說兩句壞話,左右都不討好。
白謹沒想到左安禮會過來幫他提水桶,但班長是個好人,願意出手幫他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腦子裡是這樣想的,心頭卻泛起了甜意。
他不知道這莫名而來的感情是怎麼回事,又完全遏制壓抑不住。
班長時時刻刻都待在他的身邊,從互助小組成立的那一刻,就占據了自己生活里的所有空間。
從寢室起床到食堂吃飯,再回教室里學習,處處都是左安禮的身影。
白謹恍惚,沒想到左安禮從出現的那一刻,就霸道地擠進他命運的軌道,從此想脫離都不太能夠了。
左安禮沒注意到他的失神,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體育器材室。
剛一看到裡面的環境,他就狠狠地皺起了眉——灰塵鋪滿了厚厚的一層,還有從窗外飄進來的數不清的枯葉。
讓白謹一個人打掃這裡,實在是出了對方的承受範圍。
許是看出了左安禮的想法,白謹擺擺手,「咱們班的人本來就少,其他人的打掃任務也不輕的。你看教學樓底下那麼一大塊地,全是要人掃乾淨的落葉,大家都挺辛苦的。」
是別人的話,就算會乖乖打掃衛生,無論怎樣都會抱怨一兩句,但他臉上卻帶著樂觀豁達的笑容,也沒有因此而讓左安禮擔憂。
左安禮攥緊了手指,極力遏制住瘋長的喜愛。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是白謹捧著清水澆在地板上的聲音,一些放置體育用具的架子也可以清理清理。
他本來以為左安禮幫自己提完水桶之後就會走了,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卻直接留下來了,還拿著若無其事地掃起了落葉。
白謹感動得眼淚汪汪,「班長,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他喊得大聲,被發好人卡的左安禮僵了一下,強顏歡笑道:「沒關係,我們本來就是互助小組,不是嗎?」
「啊,對。」原來是這樣啊,白謹聽了這個答案,難免有些失望。
他在期待什麼呢?
好奇怪,還是不想了。
兩人勤勤懇懇地打掃衛生,沒注意到體育器材室的人忽然被人偷偷關上,從外面栓上了門閂,雖然沒上鎖,可是裡面的人卻無法打開。
這是去而復返的體育生乾的,他們覺得被一個弱不禁風的書呆子嚇住實在丟人,就出了這個惡作劇來嚇唬他們一下。
左安禮去開門時就發現了不對勁,如何用力也打不開,也知道是有人特意把門給關上了。
白謹也嘗試了一下,他急得額頭冒汗:「我們被關在裡面了,要怎麼辦?」
體育器材室本就偏僻,過來的人除了體育生不會有其他人,而現在大多數人又都坐在教室上課,到了下午放學的時間才會過來訓練。
現在還是上午……他們要一直待在這兒,連午飯都吃不上。
左安禮瞥了一眼他濕漉漉的眼眸,委屈可憐地快哭出來了。
在昏暗逼仄的地方,喜歡的人呈現出這樣的姿態,這算是一個半荒廢的體育器材室,學校也沒安裝監控。
種種條件都像是把左安禮往不歸路推,黑暗的心思一個一個往外冒。
初中時,以前那些朋友帶他出去,偷笑著拿出來的影片人像早已模糊,只記得大概的姿勢,並且臉全都換成了白謹。
很孟浪、很冒犯。
是被對方發現了就會驚恐地遠離的程度,他知道很不應該,卻無法壓抑住感情這種事。
那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的手慢慢伸出去,卻只是放在白謹的頭上揉了一下,「沒事的,我是巡邏的班長,要是有人發現我不在,總會有人來查看的。」
他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針,僅僅一句話就可以讓白謹安心,不自覺地穩定心神。
「好,我們就慢慢等吧。」白謹重重點頭。
然而這次出乎左安禮的意料,無人發現他並不在。
學校領導恰好有事忘了來巡邏,其他人都當左安禮在別處走走看看,他不會待在固定的區域,而且人總有三急的時候,一時間還真沒人發現不對。
剛剛乾完活流出來的汗水已經乾涸了,秋季冷風一吹,凍得白謹直打噴嚏。
左安禮默不作聲地脫下外套,披在了白謹身上。
「去那邊坐著吧,站著挺累的。」他指了指厚重的綠色瑜伽墊。
外套很溫暖,帶著淺淡的清香、還有獨屬於左安禮身上的氣味,白謹的臉蛋微微泛紅,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坐上瑜伽墊。
明明百無聊賴地等在空蕩的體育器材室應該會特別焦慮煩躁的,可是這一刻,身邊有著左安禮,白謹覺得無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