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腌制的晚了些,直到最近才开坛,好在赶上了。
李叶?
江无眠仔细看过老翁脸相,抹去风吹雨打出的皱纹与脸色,再将皮肉还原一番,与李叶确实有几分相似。
谢过老翁恩情,江无眠倒也没拒绝,走时多给银钱便是。
谢砚行看得半是想笑半是慨叹,摇头享受起徒弟带来的便利。
腌制鸭蛋对得起李老翁的手艺,破开蛋壳,橙黄色油脂顺着破洞处涌出,筷子尖上一点蛋黄已成沙状,点在舌尖一抿,香味乍然散开。
蛋黄油滴到米粥中,红白虾仁蜷曲,沾着米油与绽开的米花,鱼片摆了半边与虾仁相映,轻轻一翻裹满米粒,入口爽滑又带着糯香,不愧是今年新米,果真合口!
再舀出个馄饨,虾仁里夹着一丝腌制的笋干香,是这家特有的腌制风味。一般铺子里做不出这等味道,独特的海味与春笋的嚼劲结合,脆而不硬,实属难得。
谢砚行细品一番,眼前一亮,“笋子里掺了酒味。”
甚好甚好,最近喝不着酒,吃点酒味笋也算品过!
江无眠点头,这就是独门手艺了,笋子炒制时添了酒,多一份香味,又不醉人。
他扭头对老翁道:“再照桌上来一人份的,上灯前送到两街外东头鱼尾巷第二家去。”
今日师娘出门,在外头用饭。因吃不惯当地的饭菜,一向用的少,夜间回来要再用一顿。
夜间饿起来,有现成能吃的饭,好过要等着。
若是不合胃口,还有一小碟海菜开胃——上回他带来的海带多半师娘用了,可见此物的确合人口味。
这回自个没带,尝一尝别家口味。
老翁乐呵呵回了后厨备菜,等晚上时候开灶火。
待人离开,只听谢砚行道:“你之恩情,百姓记在心里,今日你为其带来好处,对其照顾一二,能得笑脸相迎,诸多利好。一旦错下决定,行差踏错,牢笼之灾,臭名远扬也是瞬息之间。”
江无眠想修水利的心是好的,可是一旦行动上出了差错,下面人虽然能被惩处,但真正做决定的江无眠跑不了,这才是谢砚行真正担心之处。
银两不过小事,相比之下,失了银两买不来的名声与民心,这才是得不偿失!
江无眠神情温和,轻声道:“学生明白此事险要,可眼下不正是实验的好时候?”
他有钱,县衙不算太有钱但能拼凑出来修水利的钱。
整个韶远县可以说完全在他掌控之下,要钱要人要材料全都有,刚好又赶上这场大雨,得了水面暴涨数据。
恰在此时此刻,一切齐备,刚刚好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谢砚行也是无言,眼下的确不失为实验的好时机,有了错处他这个师父也能兜着,任由徒弟放手去干便是。
想到这里,他一挥筷子,“吃,今儿为师结账。”
江无眠:“……”
合着您之前还想让徒弟掏钱啊。
用完午饭,谢砚行掏钱结账时,只听江无眠“啧”一声,从身后冒出一头来,诚恳道:“李老翁,你这儿腌制好的鸭蛋卖不卖,够不够捡出一坛子来?”
李老翁忙道:“大人稍等一二,今儿刚开了口,还未捡出来,您稍坐坐,再喝口茶,小老儿这就给您准备去。”
他家腌鸭蛋都是用大瓮,这一小坛子鸭蛋算什么,要不是拿不走,他都能把一瓮的咸鸭蛋全给江无眠搬过去。
相比于李叶受到的照顾,他还觉得这点东西给的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