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死亡威胁的本能罢了。
祁梦说:我想你得离开这里了,我杀了那两人,警察不久就会找上门来。
莫莉: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我得留下来为你作证,你是见义勇为不是吗?
晚上,趁初瞳睡熟,二人在天台上敞开心扉得谈起心来。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莫莉靠在护栏上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短发少女。
祁梦。少女说了这两个字后就不再说话。
你不问我的名字?
我知道你,一高的校花嘛,很有名。祁梦低头,杏仁眼里凝着外人看不懂的情绪。
其实她是从十中混混口中知道她的,漂亮、妩媚,他们常常私下传她的闲话,说她又骚又浪,是个男的都能日到她。有一回她实在听不下去就问了一嘴:那你日到了吗?
混混红涨着脸,只说快了。祁梦却不认为她能看上他这猪头三的模样。为什么到现在还日不到呢?大抵是因为他不是男的吧。
你也是三年级的?莫莉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根细烟,用火机点着,食指与中指夹着,动作熟练地送进唇中。
嗯。
莫莉抽烟的姿势十分好看,祁梦看得有些呆了,莫莉望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红唇微张,将一缕白雾喷吐在发痴的少女面上。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暧昧。祁梦心里生出抵触,撇开了目光。莫莉见她这样,心中了然一笑,也扯开话题道:看你在巷子里的样子,以前杀过人?
少女面色一变,瞳孔睁大。
莫莉:没事,不想说可以不说,谁还没个不堪的过去。
二人一时无话,莫莉的烟燃到一半,祁梦突然开口:可以给我吸一口吗?
莫莉手指搓了搓,把烟递给了她。祁梦吸第一口时就被浓郁的烟熏味呛得连连咳嗽,等她适应了这种刺激后,就趴在护栏边往楼下看。
这是栋老旧小区,墙皮脱落得跟得了白癜风的病人一样,东一块西一块。十几层的高度,从这里往下看还是会有些犯怵。危楼里的住户本就不多,碰上了前些天的骷髅事件后,更是搬得搬走的走,眼下整栋楼里的居民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你说我要是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沉默了半晌,祁梦突然说出这句话。莫莉被她吓得脸色一紧,她下意识拽住欲坐上墙的少女,说:你不要做傻事,要跳楼也是我跳才对,你想不开什么?
我就是想想。祁梦看着夜色下的楼底,那里深不见底,像是一张能吞噬万物的巨口,纵身一跃,所有痛苦都会被它照单全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说这些,也许正是因为全然陌生,所以她才能这样不带负担地倾诉着。
她抽了两口就没抽的细烟被她捏在指间,她举着它微微松手,静静看着细烟下落,岌岌可危的火星子在黑暗中越缩越小。她惆怅道:以前每年想几次,越往后想的次数就越多,到现在几乎每周我都会产生这种念头,想结束这漫长又煎熬的生命的念头。
我现在能站在这里和你聊天,不过是因为我怕疼。到后面,她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要是有一种不疼的死法就好了,或是可以把自己的时间捐给能对世界有贡献的人,它在我身上只会被我虚度浪费。
我的籍贯原先在农村,我妈是被我爸花钱买来的,她生下我后,某一天就趁我爸不注意逃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妈妈,是被人贩子拐来卖给我爸的,我爸明知道她是被拐来的还是买了她。穷乡僻壤,有个老婆不容易,他就用全部家当买了我妈。后来我妈跑了,我爸不管我,我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十三岁那年,我来了初潮,我爸知道后半夜跑到我床上压着我,说要我给他生个儿子。
哈哈,儿子。祁梦轻笑了几声,明明是在笑,莫莉却听得比哭还让她揪心,我那时还小,力气也小,根本反抗不了我就记得后来的那天,我灌了他好几瓶白酒,半夜的时候,我摸到他床上,拿枕头蒙在他头上,把他活活捂死了。
我爸是个老光棍,家里亲戚不多,我把他伪装成喝酒猝死的样子给他匆匆下葬。之后,我就来到了原城。
爸什么爸,这种畜生怎么配当你爸爸!莫莉听得心惊,她以为自己已经是最惨的了,却没想到有人的生活还不如自己。
祁梦凄凄一笑:是,他是畜生我身上也留着畜生的血。
你跟他不一样!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祁梦被她震怒的模样弄得一呆,同时心中一暖,她说:你知道么,约有九成以上的女生,在从小到大的成长中,都经历过不同程度的性骚扰。
莫莉不说话,只沉着脸叹气。这些她当然知道。
我其实一点都不恨我妈抛下了我,相反,她能逃出魔掌,我感到很开心,我也希望她能生活得越来越好。
我要是有个你这么懂事的女儿,做梦都会笑醒的。不过另一方面,我却希望你不要这么懂事。莫莉对她的经历很能感同身受,她顺着她的胳膊摸到她的手,交织、握紧,道,我希望你可以坏一点、自私一点太善良的人,是会被欺负的。
这就是你堕落的理由?祁梦道,我原先想着可以凭借恶魔的力量惩恶扬善,可是恶魔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那就找一些有意义的事做。莫莉直视着少女,试图用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去暖另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可怜的动物,屋子里的女孩,她们都需要你。
如果这些还不够,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坚定的理由。莫莉捧着少女的脸,在她唇上不带任何情色的落下一吻。
良久,唇分。她盯着少女,目光灼灼。
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