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准备好了向生活委曲求全而苟活,向宿命妥协和低头。
那个2ooo元的祝福红包,在朋友中要算是一个很大的红包了,一般好朋友好姐妹1ooo元算是破顶了。
但这个红包对左小蓝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份祝福,更是一份弥足珍贵的礼物,此生独此一份,她自当千金敝帚。
她舍不得轻易去碰它,她想就这么让它完完整整地,也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机里,永远不去动它,这是他留给她仅有的念想,值得一生珍藏。
雨不是很大,但一直在下,雨水驱散了蚊子,终于不再来打扰他。
夜里两点多,绵绵细雨仍是没完没了的下,叶琛身上的烟已抽了大半,另一包也仅剩十支不到。
站累了,他动了动身子,踱步走动了两下,两眼却始终不离那道窗。
整栋房子都暗了,除了那间房。
眼下是八月初,仍是酷热难耐,可叶琛突然感觉有些冷,当然,只是轻微的。
房间里,左小蓝手机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信息编辑了又删,删了又编辑,却始终没有点送。
距离三点半化妆师到来仅有一个多小时了,可左小蓝仍是没有半点睡意,因为外面路边的那个男人,仍在朝自家的窗户望。
夜很静,风很柔,整个世界静悄悄。
凌晨三点半,有一辆车停在了左小蓝的家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女子,手里提着包和化妆箱,转身进了院子。
房子里的灯又多了几盏,走廊外也开始不停的有人在走动。
路边的叶琛,感觉脸上微烫。他的烟早已抽完,一整夜,他都没进过车厢。
不远处,一排长长的车灯朝这边射来,七八辆豪车正浩浩荡荡地朝左小蓝家的方向驶来。
凌晨五点半,晨曦的微光揭开了小镇朦胧的面纱,不知是谁家的女儿正在梳妆打扮,准备着嫁给心中的情郎。
一位婶娘按照风俗,一边帮左小蓝梳理头,一边念念唱唱。
平时最会念叨的母亲,此刻沉默着像个陌生人坐在一旁,她看见了女儿那对哭红肿的双眼,觉得这个女儿没白养。
清晨六点半,感觉有些吃力的叶琛,坐进了车里,车窗外传来了某户人家大院里燃放响起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一个头戴霞冠身披龙凤褂的漂亮新娘,在一个撑着红伞的年轻伴娘的陪同下,走出自家的大门,时不时的回头朝身后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子望。
“姐,别转头乱看。”
表妹小声提醒道。
接亲的车队缓缓驶离了自家的门前,坐在车里的左小蓝仍依依不舍地一直回头望。
在她的身旁,右边坐着伴娘,左边坐着新郎,前面副驾座还坐着一个伴郎。
在主婚车的前方,有一辆拍摄车正在拍摄。
叶琛感觉越来越吃力,手脚也有些无力,但开车还是没问题。
他驾驶着帕拉梅拉,不远不近地跟在接亲车队的最后面。
昨晚下了大半夜的雨,天微亮时又有星星露出了银光。
主婚车内,新郎掏出了手机,起了信息。
他似乎不在意当着身边新娘的面,在自己的迎亲婚车内和青梅竹马聊着天。
车队行驶得很慢,就同一个镇上,沿着整个镇在绕圈,要的就是这么一种排场。
左小蓝是坐在后排座的中间位置,车外的后视镜她看不到,只能转头去观察车队后面那辆帕拉梅拉是否还跟着。
车队很长,她看不到后面的车辆,终于在一个转弯处再次望见了那辆白色的帕拉梅拉,她的心在微颤,泪水瞬间溢出了眼眶。
左边的表妹小声提醒着她,流泪会破坏已化好的容妆。
她强忍着,也掏出了手机,反正右边的那个新郎从头到尾都不正眼瞅过她。
左小蓝的手在颤抖,颤颤巍巍地编辑了一条信息,然后果断点了送。
叶琛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有电话进来了。
可叶琛没去看是谁的来电,任由那忧伤的《Ibe1ieve》在循环播放。
没过一会,手机又响起了“咕噜咕噜”声,叶琛知道这是微信的提示声,于是迫不及待地点开了微信。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觉得这一定是左小蓝给他的信息。
他一边驾驶着车辆,一边点开微信,果然现是左小蓝的微信。
叶琛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点开了微信,终于看到了那条几乎令他窒息的信息:
别再送了,你已经淋了一夜的雨了!照顾好你自己,别让我担心!
如果下辈子还能遇见你,我一定嫁给你!
叶琛猛地一脚踩下了刹车,随着一声刺耳的嘎吱声的响起,帕拉梅拉终于在路边停了下来。
车载音乐正播放着《可可托海的牧羊人》,那声声催人泪下的歌声,终于让叶琛朦胧了双眼。
同样朦胧双眼的,还有主婚车里的左小蓝,她任由夺眶而出的泪水,在化了妆的脸上恣意流淌,她已经不在乎是否会破坏已化好的容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