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薪粤前两次来是因为杜鸿臣和朱家的婚事,这是短时间内来的第三次,被金石‘请’来的。
“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杜薪粤脸色苍白,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二叔心脏不好,咱们能不能有话好好说?”
杜庭政坐在主位上,背后是前几年在拍卖会上高价拍得的苏绣屏风。
他缓缓摩擦着扳指侧面,眉间都是阴霾。
在场的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能明确的感受到他那低垂的眼角似乎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
杜薪粤松开手,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积极剖白:“我没有大嫂的遗书,事以后我才赶到医院,我怎么可能有?”
杜庭政抬起眼皮,锋利的眼梢压着一半瞳孔,眼窝立体,阴影深陷,薄唇无情。
“二叔,”他说,“跟别人合起伙来耍我呢。”
“绝对不会,”杜薪粤极力辩解,“我们都姓杜,是一家人!家里人丁单薄,我一直以为大哥为了让你留下宜安,才讲出来的谎言。”
“我给二叔机会。”杜庭政盯着他,“可是你不要,非要来试探我的底线。”
杜薪粤呼吸起伏的明显起来。
杜庭政:“出事那天,你派人去接的杜宜安。”
杜薪粤猝然起身:“我……”
“广州那块的生意鸿臣已经全权接手。”杜庭政打断他,“二叔觉得他翅膀硬了,能飞了。”
那斜过来的视线冰冷无情,杜薪粤浑身汗毛直立,顷刻间冷汗便出来了。
“这不关小辈们的事,”杜薪粤扶着沙,“我知道,宜安来咱们家,你心里不愿意。”
“你不是认血缘亲戚的人。”他继续说,姿态很低,“但是偶尔也会心软,对你两个弟弟,尤其是鸿臣,小时候他就是你的跟班,你们天天一起玩,你还记不记得?”
杜庭政盯着他。
杜薪粤在他视线里慢慢坐下,温声道:“如果你真的那么冷血无情,早就干脆把我们踢出杜家,也不必给你两个兄弟排个一二三了。”
杜庭政沉默不语,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反应。
宽敞的会客厅灯火通明,他在悬灯之下,像一座冷硬的冰山。
“你肯按岁数,把宜安排在鸿臣后头,二叔领你的人情。”
杜薪粤说:“但是你就没有其他一点想法吗?表面上你是公正无私,按照长幼排序,其实就是告诉大家,宜安不是你亲弟弟,你不想认,最多拿他当个堂兄弟看待,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件事归根结底,错在杜宜安身上。”
“他不该出生。”
“他不在,大嫂也不会死,他才是罪魁祸。”
杜庭政浑然不动,一点一点审视着他。
“根本没有遗书,都是幌子。”杜薪粤嘴唇干涸,眼睛泛红,紧紧抓住沙一侧的扶手,“你把他养这么大,竹篮打水一场空。”
杜庭政闭了闭眼。
就是这时,门边一响,紧接着,蒋屹从屏风后转进来。
“……?”
蒋屹看到有外人在,停住脚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先离开。
杜庭政睁开眼,紧紧摁着扳指的手豁然一松。
他动了动手指,朝门边轻轻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