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闻声莫回首二（第1页）

听完吴大脚的回忆，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吴大叔为什么还是来了呢？”

吴大脚的目光穿过重重雨幕，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我是唯物主义者，最不信的就是那些劳什子的怪力乱神，那时候也还年轻，天不怕地不怕的……”

文瑶定定地看着吴大脚：“那您，现在是信了？”

吴大脚没答，雨水顺着房檐啪嗒啪嗒往下淌，将时间无限拉长。

“后来吧，你们也知道了，我还是住在了这里，一直到现在。可能出于心理作用，这些年来我没进过山，很长一段时间里，镇上也没出什么事，搞得我都快忘了这遭规矩了。”

马小天身体一抖，语气不稳道：“那现在……出事了？”

吴大脚沉默了，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伤怀。

“九年前，镇上搬来一户人家，一个寡妇带着个三四岁的孩子。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孩子贪玩，大人一时没看住，让他跑到山里去了。当时镇上的人硬着头皮找了几天，那孩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然后……那女人，就自杀了。”

“从那时起，这个‘规矩’就重新传开了，大家伙儿都说是山里的妖怪害死了她们。”

马小天有点难过，尽管入世尚浅，但他也知道在世界支离破碎后重拾生活信心到底有多不容易，然而这一切却被不知名的妖毁于一旦。他握紧拳头，正想对吴大脚许诺自己一定会找出凶手，就听文瑶说：

“吴叔，请问你和当初提醒你的那位奶奶还有往来吗？”

吴大脚捏着烟蒂的手一顿，皱眉道：“没有，不过出事后有人去隔壁镇子找过她，那边说她搬到城里享清福去了。”

“知道是哪个城市吗？”

吴大脚摇头：“听说那婶子长年独居，哪个能想到她在城里还有家人呢？搬得也快，等反应过来早就人走楼空了。”

文瑶遗憾地叹了口气，直觉告诉她那个老太太不一般，可现在线索断了，她也只能暂时将此事放下。

马小天问：“吴大叔，那对母子出事前，镇上有人进过山吗？”

中年男人点头道：“当然有，但都好好的，出事之后，这个传闻才又起来的。”

“这个民谣流传很久了吗？”

吴大脚说：“应该吧，邻近几个镇子的老人或多或少都听过，具体什么时候传出来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文瑶轻抚着手臂上的刺青，问：“有没有可能是人祸？那对母子生前和谁有过矛盾？”

吴大脚苦笑道：“实话实说，直到现在我也不相信是妖怪干的，但若是人祸，这些年我明里暗里查过不少次，却找不到一个可疑人选。”

吴大脚说完，撑着墙从地上站起来，变形的烟蒂被随手丢进雨中，他拢了下外套，低声说：“时间不早了，我带你们去找村长吧，老张家睡不下你们。”

马小天和文瑶相视一眼，神情都不算轻松。

晚饭过后，大雨渐止。马小天和文瑶在村民们意味深长的笑容中拒绝了村长一人一间房的提议，大喇喇地住在了一起，原因无他，一切以任务为重。

战后能源匮乏，小小的招摇镇自是没通电，两人只得借着宝贵的油灯在纸上分析已知线索。马小天画了个长轴，在最左端标上了“2583”。

“假设昆仑大阵一削弱这妖怪就跑出来了，现在是2664年，今年就是它逃进民间的第81年，上一起疑似案件生在9年前。于儿老师说过，妖魂想要重新获得肉身，最稳妥安全的办法就是在一个灵气充沛的地方修炼，然后每隔9年吞噬一人的心魂但不害其性命，吞9次就能实现……”马小天一怔，被他咬得斑驳的笔盖顺势掉在桌上，“也就是说第二坏的情况下，那妖物现在正在寻找第九个目标！我们得……”

第一坏，也就是最坏的情况，妖物已经得手并且修成肉身，任务直接进化成千里大追缉。

没有理会马小天话语间的漏洞，文瑶抱臂靠在窗边，借着微弱的光亮默默注视着远处的山林，若有所思：“就算吸食心魂，只要它不害人性命就不会引起登葆山的注意。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动静，可见这妖应该是很安分的。为什么最近招摇镇就突然‘大危’了呢？”

马小天指尖金光一闪，一面花纹繁复的小罗盘赫然出现在桌上，罗盘指针急转，没有定向，说明妖物距离两人不远，应该还没有修得肉身，还有抓住它的机会。

“‘大危’的条件好像是妖怪害死多人，可就白天来看，招摇镇我还真没觉出什么问题。”

文瑶第一次出“大危”级别任务，时隔久远对“大危”的具体情形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她揉着眉心说：“多人死亡……除此之外还有吗？”

马小天为难地抓着头，反差过于明显的肤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惊悚，乌漆嘛黑的脑袋像是拼接上去的。

“要不咱联系下精卫吧，她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两分钟后，随着“嘟”的一声，一道俏皮的女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莫西莫西？”

“精卫，我是天马，我想问下，‘大危’一般指哪些情况啊？”

电话那头的女生沉默片刻，而后一改闲散的语气认真地说：“两种，先是古妖短时间内谋害两人及以上，其次是某个地区受到范围性的妖术影响。”

文瑶愣住，放下手臂直起身，在搭档眼中看见了同样的精光。

第二天，文瑶和马小天分头行动，马小天负责调查小镇的居民，搜集线索；文瑶只身一人去山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现妖物的蛛丝马迹。

保险起见，文瑶没进到太深的地方。但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浓郁妖气时刻提醒她，这里有只盘踞多年的古妖，她在山上绕了几圈，最后赶在太阳下山前返回了镇里。

另一边，马小天充分挥他地主家的傻儿子般的外表和充满真诚（傻气）的嗓音，通过嘘寒问暖和套近乎的方式，轻车熟路地搞到了不少镇民提供的情报。

“好像是九年前吧，镇上有个带着三四岁娃的女的……”

“那个娃才三四岁哩，就那么没了……”

“……跑到山里去了，才三四岁……”

“……当妈的没过多久就死咯，造孽啊……”

“三四岁的娃，要是活到现在也能跑能跳了……”

“那女的没多久就自杀了……”

“九年的事了哪记得那么清……之前的？老头子我可不晓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