殳蔚感激,要留下电话,称事后定转账还她。
“就几块钱,不至于。”老板娘挥挥手,起身进了里屋。
待她离开,殳蔚走到屋檐下,去看着烛光铺洒,皎皎圆月。华灯初下,十里红烛,明月当头,自是良辰美景。
她突然忆起,那年寒夜,她曾与明江唐共放一盏孔明灯。无边的护城河和空荡的开发地,虽只有一盏,灯火一刹,却足够明亮。
殳蔚不敢去细想他与章舒舒夜里见面的意义,不敢字字句句琢磨那些话,一刀一刀剜人血肉,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情亦是,无论薄情还是深情。
有小手在扯她的裙摆。
“姐姐,你帮我点蜡烛。”小男孩仰头在看她。
殳蔚蹲下,接过那几根白烛和火机。边同他说话,边拇指用力想要打火,却总在将将燃了小火苗时,彻底熄灭。她嘱咐小男孩另找一只新火机,自己留在原地想办法点火。
火未燃起,手背有了湿意。
眼底是一片模糊的水光。她狼狈地用手指手背一抹再抹,汹涌更烈。好丢人,手机被偷就要哭,回不了家也要哭,二十几岁的人了,遇到困难还是禁不住掉泪珠子。
但绝不肯承认,是终于要离开他才哭。
她吸了鼻子,将蜡烛、火机捞进手中,想起身。奈何长裙铺地,她不慎踩中裙尾,被猛地绊倒,身子一歪,人朝地面扑去。
……
这一摔,没有当年生理期被迫跑八百米时,栽倒跑道那一下来得破皮流血般的疼痛。
有人自后方出现,在她措手不及时,稳稳扶住了她。
她被人揽在怀中。
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看着她,烛火晃影的朦胧中,以为是她的幻觉:“这次可不比你跑步那回灵敏,都不懂护着脸,摔破相了还得哭。”故作轻巧的语气,是在逗她。因为看见了映着光中的泪痕。
殳蔚心中纷杂,茫茫愣愣地盯着他。手下意识想抬起,去摸他的脸,被他察觉,率先紧握入掌心:“点不燃蜡烛也要哭,爱哭鬼。”
她急急想推开他,被他握着的手怎么也挣不开:“我没……你胡说。”
明江唐揽她肩的手一收,连同那捶打他的小手,一道囚于胸前。他抱住她,声音很轻很低地响在她发顶:“你别哭,我肯定会来的。我说过,我能找到你。”
泪水决堤,从来只因是他。
她突然埋在明江唐胸口嚎啕大哭,为了他的从天而降,为了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理解,为了他多年后归来……
时隔经年,再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如此沉迷和欢喜,他的温柔周到,他的性情灵魂,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她所爱所念的。
可是他们分开了,他依旧在发光,她无能为力地仰望。
……
悲情崩溃临近界点,殳蔚双手紧攥他的手臂,仿佛在为这一脱力的痛苦寻找外源发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