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青没拒绝,只是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神佛,神情讳莫如深。
她燃了香,递于谢青。缩回手,她又摸了摸鼻尖子,道:“我很少入寺庙燃香,也不知礼数究竟周不周到……”
毕竟她家中没什么人在了,此生也无所求,何必还要神明怜爱她呢?
谢青微笑:“佛祖心存慈悲,定不会降罪于世人,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若要罚的话,那他当着佛祖面前杀生,早该入阿鼻地狱了。
“您待我总这样宽容。”沈香想起谢青比她懂佛得多,“那我就放下心来了,毕竟您书房里都供着佛像,佛缘是比我深厚的。”
这话,谢青没接。
他微笑,不置可否。
谢青想起在佛前下达杀令的自己……唔,的确。
佛祖跟了他,倒是长了不少世面呢。
谢青忘记他究竟何时起,在家宅里置放那一尊神龛了。
最起初,他只是想探问一下,神明是如何遮眼闭目,嘴上说庇佑世人,实则全无用处,不顾他父母亲死活的;再后来,谢青想,佛陀若真这般法力高强,偏偏不如他愿。
那他记仇得很,睚眦必报。
由他来,亲手冒犯神明吧。
若上苍怜悯世人,总该亲眼看看,那些得其偏爱的万象众生,是如何逐一死于他刀下。
都说苍天无眼。
那他,逼它开眼呀。
沈香本来想博取谢青好感,说几句佛学禅语来,但她实在没翻阅过这方面的书籍,只得作罢。
她正出神,目光落在殿内的几尊佛像上,忽然发现一点古怪的地方——佛像似是许久没清理,一只手干净,一只脚又聚集了灰。若是打扫,总不至于这样潦草吧?
她小声对谢青说:“我看这一间庵寺里的尼僧也未必多敬重佛门。”
“哦?此话从何说起?”谢青笑问。
“您看,这些佛像上积了不少灰,只有几处地方是用布擦过的。要真为佛祖养相,为何这样敷衍了事?”
闻言,谢青瞥了一眼佛像各处痕迹,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眸。
这时,大殿格子门上三交满天星六椀菱花割心透出绒绒的人影,是静远师太来找他们了。
她为他们煮了茶。
沈香不敢多说旁的话,和谢青一并出了宝殿。
坐于石凳上,谢青从怀中拿出几枚银锭子,和静远道:“这点浅薄的香火钱,是谢某特地供奉给佛祖的,还望师太能收下,纳入功德箱中。”
静远看了一眼银钱,双手合十,答谢:“施主们有心了,贫尼会上达天听,告知佛祖有关两位的善举,亦会为施主们诵经祈福来年平顺。”
“多谢。”沈香顿了顿,忽然问,“静远师太,实不相瞒,我同兄长今日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是为寻一位女施主。”
“女施主?”
“她名叫白流光。”
听得这个名字,静远僵了僵。
好半晌,她才遗憾地道:“你们来迟了,白施主在两月前,死于偏殿厢房的大火中,尸身已然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