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有一张便签,上面简单的几行字是一个多月前你自己写的:
羂索御门疆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人
时之心青鸟的传说
浅草寺的镜子还在那里吗?
“这个是什么?”
“……是想要查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圆环从展开的便签下面滚出来,他敏捷地一把接住了。
“那这个——什么鬼,糖吗?”
“嗯。”
是那枚脆弱的戒指糖,事情发生的那天你衣袋里仅剩的东西。外层流动着你翡翠色的咒力,像是包裹着廉价工业产品的一块珍贵的琥珀。
现在你开始体会到这场景里另一个层面的尴尬了,好像是背着男朋友和其它人有什么承诺——但也不至于,因为这块糖太劣质了,看一眼就能知道,送礼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五条悟多半也明白。他没说什么,把便签和糖粗鲁地塞回外套口袋,又把衣服挂回衣柜里。
“过来。”你还没说话,他命令式地说道,把你拉到衣柜前面,很不客气地吻了你。
动作有点粗暴,混合着草莓奶油的味道。你乖顺地让他用力亲了一会儿。他开始意图明显地捏你的腰,试着咬你圆领衫下的颈侧和肩膀。你伸手去推他的脸:“不要。”
他发出失望的咕噜声,拉着你坐倒在单人床上。狭小的床铺不堪重负地震了一下。
“好伤心啊。女朋友在衣柜里藏别的男人的东西,被揭穿了也不做点什么来收买我。”
你忍不住把枕头按到他毛茸茸的脑袋上:“胡说什么!”
他恶狠狠地按了回来,力道一点也不小,仿佛还在生气。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你下手也不客气起来。两个人翻来覆去地过了几招,枕头大战变成了一场手腕间的小型咒力竞赛。不知道是谁用力过猛,单人床咔嚓一声塌了,还带倒了床头柜。被褥和杂物哗啦啦地翻倒在地。你想用咒力停住五条悟,他正好撤掉了术式来拉你,结果两个人都翻倒在地上,一起发出惊叫。
伴着一个被触发的弹簧闹钟砸在一边,立即开始滴哩哩作响,发出好大一阵喧哗声。
“认真的吗!”又是隔壁的硝子大声抱怨道,“这才是早上啊!”
两个人花了几分钟把东西收拾好,那一阵暗藏起伏的小小的纠纷就过去了。你跪坐在地上把被家具磕裂的地板复原,五条悟走过去拿了剩下的一只奶冻卷,凑过来让你咬了一半。
“你要查什么,”他说,“我陪你去吧。”
你嘴里咬着蛋糕无法说话,但已经开始摇头。他继续说道:“别的不知道,如果是浅草寺的镜子,我小时候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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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咒具
如果说十年来五条悟有什么一以贯之的特点,行动力极强显然是其中之一。很难说这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总之,半小时后,你们已经坐在往市区开的车上。你穿着牛仔短裤和随便套上的卫衣,踩着露趾凉鞋,手指匆匆梳着假日里随手扎的头发,内心还是有些懵。
“这样就能进去庙宇里面吗?”
“很好看啊。”
“而且东西不在游客区……”
“打一声招呼就好了吧。”
然后问司机:“想去那个有镜子的庙里面看看,就是搞过一场很麻烦的祭典的地方,没问题吧?”
“其实并不知道少爷在说什么。”竹下监督用着他一如既往的社畜面孔,平淡地说,“但是东京想必没有不能进去的地方。”
你坐在后面,被他使用的称呼愣了几秒钟,然后偷偷地拉五条悟的衣角:“监督老师……”
“是五条家的小姓。”他随便地解释说,“现在很多人出来担任别的职务。我小时候都是他载我出去玩。”
竹下转向你,点了一下头。他那中年人的端正面孔上没有什么评判的表情,但你感觉一种全新的窘迫一下子冲上了脸颊。你压低声音和五条悟说话。
“那不是你家里的长辈吗?平时都在做什么啊?”
“也没做什么吧?”他不以为然地说,“如果是说祗园祭那天,明明也没有让在车上亲——”
你忍不住用力踢了他小腿一脚。他委屈地嗷了一声。不过这件事成功缓解了你原有的焦虑。剩下的车程里,你都坚定地盯着自己身边的玻璃窗,头脑放空,无法思考什么东西。
不考虑五条家的现代侍卫如何在心中揣度你和他们胡作非为的大少爷的关系,竹下办事还是很高效靠谱的。你们很容易就进入了对普通游客封闭的内部区域,还有一个位身穿佛寺外袍的中年僧人前来为你们介绍景观和收藏。
据竹下介绍说,现代的宗教场所多少和咒术世界有所关联。不是像高专那样的教育机构,就是收藏着咒具或古老资料的图书馆,甚至有些负责看管重要的封印物。就算这位僧人对你走进佛寺的着装有什么意见,也没有表现出来。他双手合十问了好,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两位是咒术师吧?请问是想了解什么内容呢?”
“我记得你们这里有个镜子是一级咒具。”五条悟把手插在口袋里,很有点大少爷的架势,“想看看那个。”
又回头问你:“是说的那个吧?”
在这之前,你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件事了。但话语不由自主地从你口中出现:“据说那是‘扫除迷障,看穿过去与未来的法宝’。”
“确实有这样的说法,”僧人说道,“但是恕在下直言,这面镜子没什么特异之处。这位小施主是五条家的‘六眼’吧,那更应该知道才是。大概十年前,鄙寺请求过您的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