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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他自己去找毛新梅，让刀全胜揣着他写的小纸条去找钟晴，约定周末一起去吃肯德基。

江城唯一的一家肯德基，开在最繁华的百货大楼旁边。

凡是出生在江城的，无不对这栋百货大楼记忆深刻，大楼83年建成，是改革开放迟来的春风吹到江城的标志性建筑，弧形楼体，矗立在江城最大的十字路口西侧，记得开业那天，怀了三妹的母亲牵着他和弟弟，特意来逛了一圈，大楼里人山人海，个头还没长成的李湛挤在大人中间，连柜台都看不见，母亲更是惊险，差点让人家把肚子里的三妹挤没了。

用后世的眼光看，百货大楼里也没什么稀奇的玩意，飞鸽自行车，蝴蝶缝纫机，三角烫斗，昆仑电视机，孔雀手表。。。。。。

后来很普通的东西，在当时拿钱都买不到，货品供不应求，排队领票才能买。

父亲有个朋友是百货大楼里管采购的，可吃香了，隔三差五出差不说，还经常有人上门送礼，请他帮忙弄一张电视票或者缝纫机票，那时父母还没离婚，父亲经常在饭桌上感叹，说这辈子要是能摸到进百货大楼的门路，给个县长他都不换。

时代一变，到了92年，上头出了新政策，供不应求的局面结束了，只要有钱，谁都能买，供应商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几个，私营企业完全可以找找门路，把自己的产品塞进去，挤不进去也没关系，个体户现在有资格跟国营企业竞争了，只要东西好，开店不怕没生意。

李湛站在百货大楼门口踱步，琢磨自己能不能在这个行当里捞到什么油水，忽然肩膀一沉，刀全胜健硕的臂膀压在他身上。

“她们还没到吗？”刀全胜左右张望着问。

“到了。”

“在哪？”

李湛指了指正在大楼里闲逛的两个女孩，一个身材高挑，梳两条马尾辫，穿着整齐的淡青色碎花衬衫和蓝布涤纶裤子，显然是毛新梅，另一个是钟晴，留着齐肩短发，齐刘海，鹅蛋脸，眼窝比平常人深一些，肤色也更白，听说她父亲是西北过来的转业军人，钟晴继承了父亲的维族基因，五官轮廓清晰，有种异族少女的风韵，发育也很早，每次上体育课，男生们都盯着她看，后来她都不敢跑步了，紧一点的衣服也不敢穿，生怕被人说闲话。

刀全胜指着她笑道：“这个婆娘好生养，身体壮的像牛，宿舍里好多男生议论她，背地里给她取了个外号，钟牛。”

李湛用胳膊肘戳戳刀全胜：“你不是会唱山歌吗，唱一个，说不定人家就跟你回家了呢。”

“别坑我了，大县城不比我们山里，去年有个族兄在学校里唱山歌勾搭婆娘，把人家气哭了，说他是流氓，送到派出所解释了半天，对了，她们既然到了，为什么不跟咱们汇合？”

不好意思呗。

在这个传纸条都很羞涩的年代，和男生组团聚餐，显然有些越界了，被熟人看见了会引来闲话，所以她们选择晚上赴约，现在还不到晚上。

双方闲逛了半小时，等到天色大黑，才一前一后走进肯德基，选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坐下，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

李湛把菜单递给她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她们虽然对肯德基很好奇，但没有第一时间点餐，而是问道：“你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找我们商量，到底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