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熔浆取茎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大火炉,到处是流淌着的赤红色熔岩,一阵阵热浪撩得几个人窒息。洞中间的石头上,背对背靠着两个人,正是掌笠和掌狯,二人耷拉着头,已被热晕。四人急忙上前扶起二人,韩悦让张骁拿出水囊,掰开二人干裂的嘴,拼命喂水,自己则润湿了衣角,给二人轻轻敷在脸上。灌了大半水囊的水,二人才缓缓睁开眼。看到是他们,二人咧咧嘴。
银男子背着手站在洞中央,这次他并没有点上烟管。几人谁也没有打扰他的意思。一路的表现让几人对他的敌意减轻了许多,甚至已经确信只有他能带大家走出这里。只见他站了一会,走向流淌着的岩浆,单腿蹲跪,观察了一会,然后竟然伸出左手,把一只手直直伸进了那通红的岩浆。张骁不由得惊呼,其他人虽然没有叫出声,但眼睛中的惊讶之色已经表明,这人不要手了。
银男子的手仿佛在岩浆里摸索着什么,不一会他的手猛地一抽,竟然从岩浆里拽出一根长长的藤茎。他头也不回地说:“过来,帮忙。”他没有指名让谁帮忙,那语气充满命令的,几人都觉得是在叫自己,就连掌笠和掌狯都想挣扎着起身过去,被韩悦等人按住,他们三人奔到银男子身边。银男子的左手已经开始通红肿胀,他把藤茎的一头甩给三人,自己倒换了一只手,说了一句“拉”。藤茎虽然很热,但还不至于烫坏手。三人用衣角垫着抓住,使劲往外拽着藤茎。藤茎韧性十足,非常吃劲。四人合力,藤茎一点点被拉出,忽然轰隆一声,洞顶的一块熔岩竟然连着藤茎,脱落下来,露出如藤网般的一团根茎。
三人不约而同地抽出佩剑短刀,用力砍向那团根茎。根茎经过不知多少年的熔岩烘烤,坚硬异常,几剑砍下,仅仅出现几道浅浅的痕迹。任凭仨人再怎么用力斩砍,也仅仅断了最细的几根。可几人的体力已经在这么热的洞里被透支差不多。张骁说:“这是什么树根啊,那么硬。要不用火烧。”桓伊白了他一眼:“这树长在熔洞里,你觉得它怕火烧吗?就算怕,没烧断它,我们早被呛死了。”
“我试试。”后面传来掌笠的声音。众人回头,只见他已站起,手里提着那把重剑长侧。韩悦问:“你的体力?”掌狯也已站起,扶着自己的少主,二人坚定的目光告诉大家,我们不是伤员,而是战士。
掌笠走到那团根茎下,仔细观察了一下,又跟掌狯耳语了两句。二人让众人退后,只见掌笠右手提起重剑长侧,左手和掌狯的双手用力推剑。“嗨”的一声,厚厚的剑身竟然推进了团茎中最粗的一根。这一剑只是插进了根茎,并没有斩断,但已经用尽了二人的气力。剑身立在半空。其余四人立刻领悟,韩悦和桓伊替换他二人,抓住剑柄,用力来回拉动剑身,改砍为锯!这个办法果然省了不少力气,效果也很明显,不一会那根最粗的根茎就已经断开大半。张骁也学着拿出自己削铁如泥的短匕,把主茎周围的细茎锯断。
几人连锯带扯,终于把那团根茎清除了不少,露出上面一块不大的空隙,也灌进一些不那么热的空气。张骁对着空隙,拼命吸着气。几人把空隙扩大到可以钻出一个人的大小,连拖带拉,六人终于爬出了熔洞。
这里简直是个树洞,到处是植物,各种树,各种花,各种藤,体型巨大,郁郁葱葱。几人抖落身上的土和树叶残茎,看着这个自己见都没见过的植物世界。桓伊招呼大家尽快离开往前走,才现银男子靠着一棵树干,右手握着左手腕,额头沁满汗珠。众人走过去看到他的左手已经满是水泡,瑟瑟抖。韩悦问:“你怎样?”银男子已疼得无力回答。必须挑破这些水泡,再敷上烫伤药才行,可谁也不曾带烫伤药。
桓伊看看周围的植物,对韩悦说:“这里那么多植物,也许有草药,我去找找。”韩悦点点头,看桓伊带着张骁去找草药。轻轻扶着银男子坐下,韩悦问:“你烟叶里没有治烫伤的吗?”银男子苍白的脸挤出半个笑,有气无力地吐出二个字:“找找。”
韩悦一听,立刻把手伸进银男子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袋子问是这个吗?银男子没说话。韩悦打开袋子翻看着里面那些半干半湿的烟叶,掏出一点闻闻,又放回去,再掏出一些,再闻闻。银男子靠着树干,脸上还带着那半个微笑,眯着眼看着他。
“这是薄荷叶么?”韩悦把一小撮铁绿色的干叶举到银男子鼻下,“薄荷清凉,应该可以治一些吧?”银男子又轻轻吐出二个字:“试试。”
手上都是泡,必须挑破。韩悦招呼掌狯掌笠帮他。他二人一人扶着银男子的肩膀,一人按着他的手。韩悦拔下头上的金簪,又掏出银男子点烟的火石,烧了烧簪子一头。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忍忍。”开始一点点挑泡。
整个左手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泡,血泡,水泡。每挑破一点,银男子的手就下意识地动一下。等泡都挑完了,四人都已浑身湿透。韩悦撕了一条最软的布,轻轻蒙在伤手上,让布自然吸干伤手上的血水。
服药也是个麻烦,就算最薄最软的布放在露着嫩肉的伤手上,都异常疼痛火辣,何况这又干又脆的薄荷叶呢。水囊都在张骁身上,只能等他回来了。为了缓解银男子的疼痛,三人轮流用衣角扇风,希望凉风可以帮他缓解。
桓伊和张骁终于回来了。二人一个手里抓着一大把带着黄白花的藤叶,另一个人则扛着一片肥硕的剑型大叶。韩悦问:“找到了?”桓伊把找到的草药给他们看:“这是鸳鸯藤,也叫金银花。那个叶子是在一个异邦书上看到的,叫荟叶。这二物都是治烫伤的良药。”桓伊让张骁把那片荟叶和金银花捣碎,张骁挠挠头,掏出短匕,用匕把当捣杵,找了块干净平整的石头,开始捣药。桓伊则把韩悦找出来的薄荷叶泡在水囊里,等张骁捧着捣成糊状的草药,和着薄荷叶水调好,敷在银男子的左手上。又就地取材,扯下一大片芭蕉叶,当纱布绑在手上。
药果然有效,敷上后顿感清凉,疼痛也缓解了很多。韩悦看银男子脸色缓和了不少,问:“感觉好点了吗?”银男子点点头,环视五人说:“谢谢。”张骁说:“是我们要谢你才对,若不是你,我们肯定被热死烧死了。”
银男子说:“现在还没出去。麻烦各位四周寻寻有无能吃的果子。”大家经他一说,才想起自雨夜下洞到现在,估计都过了一天一夜,都没吃过东西。张骁一咧嘴:“你不说我都忘了饿。还好我这里带了肉干。”大漠的人,随身带肉干带水囊是习惯,可僧多肉少,这点肉干六个人一分不过一人半口。先嚼了再说吧。
大家分工了一下,掌笠陪银男子留下,其余人分两组去寻找能吃的东西,不管找得到找不到,约莫一个时辰必须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