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太后,奴婢方才得到消息。”
“陛下在广德殿埋下伏兵,当殿斩杀了并州牧董卓。”
“有人怀疑皇甫嵩与卢植应该是去接管并州牧麾下的西军了。”
“太后,陛下虽然年幼,但他的手段可远比天下人想象的要狠辣多了。”
何太后听完,脸色只是稍稍变了一下,沉默片刻忽然说道:“张让,你可曾发现,皇帝做的这些事情,皆好像是在……保命?”
张让微楞,疑惑道,“有太后在上,陛下何必担心自己的性命?”
“不不不,我的儿子我就算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看他做的事情,也能猜上一猜。”何太后颇为笃定的说道,“他就是在保命。”
“中常侍中有人意图扶协为帝,他就想尽千方百计几乎杀尽了中常侍,唯留下了你一人。说白了,你的性命,皇帝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下来的。”
“董卓引西军东来,这本是大将军震慑我之举。”
“可在皇帝看来,难道不同样是在震慑他吗?”
“哪怕他做的再狠辣,可终归是孩子,用的也都是这直来直去的法子。”
“皇帝的身边现在虽然有那么一二个帮手,可好像还是不会用。”
张让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点像是那么回事。
但他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那陛下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何太后脸上忽然浮现一抹傲色,“这坐天下可不是打打杀杀那么简单的,也不是想尽办法杀几个人就能坐的安稳的。皇帝啊,把这些事情都想的过于简单了。”
“董卓本无罪,可他强行定罪诛杀,应该是出问题了。”
“公卿士大夫那是那么好杀的,当他感觉自己搞不定的时候,不还得我这个太后出马?”
张让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觉着好像是有些道理。
但他心中始终还是有些不太踏实,实在是皇帝之前的所作所为,让他觉得皇帝不应该对那些的朝堂公卿没有办法。
“那太后您是准备……”张让悄声问道。
何太后镇定自若的拿起铜镜,注视着镜中的容颜,轻笑道:“皇帝让我往东我便往东,我这个阿母岂不是有失母仪天下的威严?等皇帝扛不住了,自然会再来见我的。”
“我虽不能三请三辞,但让皇帝跑个四五趟,并不过分吧?”
张让:……
……
这一天,京中发生了很多的大事。
先是董卓进京,紧接着又传出董卓试图谋逆,被皇帝降诏诛杀的消息。
紧接着董卓带进雒阳的一千骑兵忽然间就暴动了。
他们像疯子一样在雒阳城中横冲直撞,烧杀劫掠。
但万幸的是,他们的暴动被右中郎将曹操迅速带兵镇压。
为以儆效尤,震慑四方宵小,胡轸等人的头颅被筑成了刘辩登基以来的第一座京观,摆在了洛阳城外二十里,也就是董卓东进驻兵的夕阳亭。
这一天,雒阳百姓都感受到了朝廷强悍的武力。
紧接着,宫中很快又传出消息。
皇帝重修裸游苑的民夫不够了,需要再行征募,名额还是三千。
百姓对此大为不解,皇帝不就是要修个池子嘛,这怎么还三千不够又三千。
而且征调民夫而已,只要能干得动活就行了。
怎么还搞得比征募羽林军还要严格。
非六郡良家子不可,非身体孔武不可,能识字更是优先。
人家识字的,那会干这苦力活啊!
但在听说有工钱,而且还不低之后,百姓们的疑虑瞬间就全没了。
他们争先恐后的应征,其中还不乏一些读过书,识字的。
在百姓们开来,也许是皇帝想建个普天之下非常罕见的池子。
所以才如此的大动干戈,不惜财力、民力。
而在百姓的耳目看不见的地方,皇甫嵩和卢植汇合在了一起。
“义真,这些西军的战斗力属实大出我料,千防万防还是让李傕率军逃脱了。”脸上弥漫着厚厚一层尘土的卢植,一脸懊恼的说道。
皇甫嵩正在端详着手中的羊皮地图,“董卓麾下西军,在我的眼中更像是一支野蛮军。每逢战事,董卓便令他们大肆劫掳,朝廷若有赏赐,董卓也会分给将士们。”
“你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一支军队是打顺风仗的强手,战斗力自然也不会弱,但他们也是实打实的害群之马。”
“陛下曾言,李傕、郭汜极有可能不会轻易屈服于朝廷的安排,而会率军反叛。没想到,真就这样被陛下一语成谶了。”
卢植掏出水囊,猛灌了两口,意犹未尽的说道,“只是有些不甘心啊!”
“有何不甘心的,这不还有我呢嘛,哈哈哈。”皇甫嵩放声大笑,说完忽然脸色严肃下来,语重心长的对卢植说道,“我接下来只管打仗便可,可你驻守京师,须当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