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是美是怪,就像隔着重重时空的另个自己,突然瞥过来一眼。
让人
心里不自觉地泛着酸,轻挽了层层叠叠的裙摆出门时,一辆马车停在路边,元贞靠着车壁,指间一缕轻烟袅袅渺渺,他望着她,金丝眼镜摘下来在手中,散漫翘着的眼镜脚,他没说话,明雪霁也说不出话,无声的情绪暗中流动,许久,他开了口:“上来。”
车子很高,裙幅裹着,一时间不太方便,明雪霁低头来弄裙摆,手腕突然被握住了,元贞轻轻一提。
明雪霁身不由己,被他带上马车,轻飘飘的,像被晚风攥住的落叶,心里生出怪异的感觉。脸上有点热,急急挣扎,他便也松了手,车子不紧不慢走了起来,窗外的灯笼掩在垂柳间,垂柳的影子落在水面上,那水便脉脉的,在夜色中不休止地流。
一切都恍惚起来,不真实的,充满了莫名的怅惘,明雪霁觉得眼睛有点热,转开了脸。
却突然听见元贞沉沉的声音:“明小姐,你相信前世吗?”
“我,”明雪霁在恍惚中,怔怔地答道,“我不知道。”
前世么,如果有前世,她会是什么模样?
他没再说话,耳边是幽咽的水声,辘辘的车声,明雪霁恍惚着抬眼,元贞在看她,专注,锐利,像蛰伏的兽,藏在枝叶间盯紧猎物。
让人害怕,然而危险,时常伴随着的,又是吸引。
一天两天三天,计延宗没等到明雪霁服软。
这很不正常。以往每次争执她总是很快就会主动示好,他们在一起
太久,他太知道该怎么应付她,甚至这一年多她根本就不会再跟他起争执,所以这次到底为什么,她竟然闹了这么久?
“师哥,毕设我有点没谱,你帮我看看呗?”余纳在跟他说话。
计延宗回过神来:“好。”
是那天夜里。她几次打电话,他没接,后来在酒吧里,隔着窗户他好像看见了她,追出去时又没人。
余纳觉得有点不对,他平时总是很有耐心,但这两天,她明显能感觉到他心不在焉:“怎么了,有心事?”
“没有。”计延宗忽地说道,“我有点事,得进城一趟。”
就是从那天起,她再没找过他。也许那天就是她,她看见他跟余纳在一起。
“去哪儿?”余纳疑惑着,“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计延宗丢下她,急急往校门走。
就是那天,也许她看见了。她脾气被他磨得很好,但她是个认死理的,只可能因为这个闹分手。这就笑话了,且不说他跟余纳还没有什么,就算有什么,也不能就这么分了。
他还没想分手,她怎么能先提。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进城。”
明雪霁加了一会儿班才出来。项目推进到了关键时刻,现在全公司都盯着这件事,李莉满腹牢骚嫉妒,却再不敢像从前那样拿捏她,而她也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游刃有余,就算再有新的项目,就算没有元贞照应,她也能独立应对了。
路对面有人叫她
:“簌簌!”
计延宗,车太多,行人灯迟迟没绿,他急切间过不来,老远向她挥手。明雪霁快步离开,这几天他一直给她电话发消息,她不胜其烦干脆拉黑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再次找到公司。
“簌簌!”绿灯了,计延宗拔腿跑过来。不能就这么分了,她无非是吃醋闹脾气,哄哄就好了。
明雪霁急急走着,对面突然有人拦住,来不及停步,直直撞进怀里,白衬衫裹着鼓胀的肌肉,让人不自觉的心里发紧。是元贞。“元总。”
他个子太高,足足高她一头,于是目光便越过她,望向她身后的男人:“想彻底摆脱他吗?”
“我教你。”
不远处,计延宗停住步子,心脏剧烈跳动。
明雪霁睁着眼,看见漆黑的睫,幽深的眼,还有元贞的唇。
薄薄的,落在她唇上时,带着清凉的薄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