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这次毒折磨的有些心力交瘁,身子和心神都倦的很,心里也空。之前生死之间还有一股子我命由我,偏与天争的心气撑着,这会儿劫后余生,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寂寥。
他抓着那截衣袖,明知自己什么也抓不住。却固执的不愿松手,怕连手里这一点东西也没有了。
“殿下,我错了。”
李祁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慢慢的转过身子,看着苏慕嘉的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冷然。
“认错倒是快,改过吗?”李祁少见的在苏慕嘉面前拿出了那副太子的做派,没留半分情面的斥责道,“韬光养晦,深藏不露,运筹帷幄,苏大人真是好大的本事,才来金陵堪堪数月,不知将多少人玩弄于股掌。我记得上回我去你府上的时候便提醒过你,为官为臣者,向来忠善难成,奸佞易当。我谅你命途坎坷身不由己,期你是非可辨能堪大用。我与你说过那么多道理,你可曾有半分放在心上过?苏慕嘉—”
“殿下········”
苏慕嘉心里忽的升起一股慌乱,但他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苍白的出声打断。
他那时是真的怕。若是还有半分清醒,都断然做不出拿那些事情威胁殿下的事出来。
太子是何等尊贵的人,自己之于他不过脚下尘泥蝼蚁,一回两回可怜他便罢了,自己既犯了对方的忌讳,本就犯的是死罪,又凭什么觉得对方会救自己?
他怕死,从来都怕。
能救他的也从来只有自己。
李祁被人打断后顿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自己被拽着的那只胳膊后又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近乎残忍的继续道,“苏慕嘉,我原以为你还有的救。”
“我—”苏慕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句话将苏慕嘉最后那一点无望的希冀都打散了,他该知道的,大晋太子向来些黑白分明,又怎么会在他这里破例。
最后只能无奈的一点点松开了自己紧攥的手,那人上好的锦缎被自己捏出了几道褶子,乱糟糟的皱在一起。
、
苏慕嘉将视线从那里移开,也不敢再多看人一眼,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又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
李祁将苏慕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看着对方半靠在床头,那双眼睛里血光褪尽,神态冷清,低垂着头,透露出些心如死灰的颓丧。
苏慕嘉就那样安静的等了一会儿,最后又没忍住抬头想去看对方离开的背影。
只是刚一抬头,自己就被人整个揽进了怀里。
这动作其实算不上是抱,李祁一只手扣在苏慕嘉的后颈上,稍稍压着让对方的额头靠在了自己的腰腹上。像是哄小孩似的拍了两下,有些凉的指尖碰着苏慕嘉的颈肉。
无边无际的寂寥中忽然就找到了依附。
苏慕嘉内心中那处巨大的空洞被不由拒绝的填满。
霎时间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
虚虚实实的碰触陡然勾起了那些耻于见人的欲火,那股子顺势爬上来的冲动引诱着苏慕嘉得寸进尺,去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揉进血肉。
他还想再亲近一些。
想肌肤相亲。
耳鬓厮磨。
想拉神明下来同自己疯魔一刻。
脑子里想的过火,实际上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用一只手胡乱的揪着被褥,有些不知所措的忍耐着。
李祁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苏笑笑说的那些话还犹在耳畔。
他虽不知道苏慕嘉身上的蛊毒从何而来,但也猜的到他从前的日子大抵多受磋磨。
一个能不能活过明日都尚且未知的人,李祁又哪里真的对人狠得下心来。
“十一。”李祁有些无奈的开口道,“我不喜欢你做事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