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只不过这一次,他要逃出这个困着他的笼子。
活下去!活下去!他要活下去!
他········真的活下来了。
不仅活了下来,他还变的愈加凶狠。
凡是被他盯上的猎物,没有不咬在嘴中尝到味道的。
而现在,他又寻到了新的猎物。
苏慕嘉眼神微喑,略微蜷了指节,在离那看起来宛如一块手感极好的璞玉般的肌肤毫厘之处时停了下来,转而划过几缕丝,握了一手空。
“殿下衣领有些湿了,不怕受凉吗?”苏慕嘉将手上的衣服放到屏风旁的架子上,再转身的时候现李祁正看着桌案旁的一盆花草入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他的话都没有听到。
李祁伸手摸了一下紫色的花瓣,问坐下来的苏慕嘉,“这是你养的?”
“嗯。”苏慕嘉点了下头,“叫做川乌,只有冬日里才长。”
李祁说,“听起来像是药材。”
“的确是药材。”苏慕嘉撑在桌子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花叶。又说,“不过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李祁转眸朝人看了去,苏慕嘉收了手,语气有些微妙的说,“叫做五毒。”
李祁略微有些讶异,“有毒还可入药吗?”
“川乌有毒,生用宜先煎,可解毒性。”苏慕嘉解释道,“这东西极其难得,种下数十株,能活下来一株已是不易,传言它能治百病,是不可多得的稀奇药材。但也有人用它制毒,毒性强烈见血封喉。到底是毒是药,终归还要看养它的人如何用了。”
“那你呢?”李祁不知不觉中已经改了称呼,不再生疏的叫人苏大人,他问,“你种它是用做毒还是药?”
“我养着玩。”苏慕嘉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笑的人畜无害,说,“只是喜欢养些花花草草,哪里会想那么多。”
“既然喜欢,那旁处应该也是种了不少吧?”李祁问。
苏慕嘉说,“后庭院子里种了些,只是近来大雪频繁长势不好。殿下想去看看吗?”
李祁摇头,微微转了转手中的手炉,似乎是有些许迟疑,但还是开口说道,“就算喜欢,终究不过草木而已,拿人肉血躯来养,做的未免还是太过了些。”
说话的人嗓音轻淡,语气并不严厉,但这话说出来难免会让人听出来责怪的意思。
外面还在落雨,小十三蹲在屋檐下无聊的逗着鸟儿,屋子里面这会儿又暖又静。
两人目光接触又移开,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顿时变的有些许沉默。
苏慕嘉忽的轻笑出声,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问,“殿下今日来这儿,原来是为了替崔小公子讨说法吗?”
“是他有错在先,你无论如何处置他的人都无可厚非,只是········”
“所以殿下是怪我太过狠毒了。”李祁话还没说完,话就被苏慕嘉接了过去。他长睫向下拢,遮住了里面的情绪,唇口轻启,说,“可是殿下啊,若是人要杀虎,剥皮食肉,虎咬死了人,您也要责怪猛虎凶残吗?”
苏慕嘉朝人凑近了些,“可到底是猛虎凶残,还是人心狠毒呢?”
苏慕嘉句句紧逼,李祁转眸看了对方的目光,或是看出了人的不忿,他语气平和的说,“我并非责怪你。”
若真要算起来,他自己手上沾的人命又何曾比旁人少。
皇爷爷总说他什么都好,就是被仁德之名所累,缺了血性,不够杀伐果断。
他后来想过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当时常安岭叛乱一案中,皇爷爷才会逼着尚且年幼的他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