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热气腾腾的,窗户上也结了一层白雾。
羊肉汤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透过升起的氤氲水汽,柳南枝看向了易轻风。
平时见他,他总是戴着一顶不知是黑色还是灰色的贝雷帽,只能看见他帽檐下如古希腊雕塑般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平添了了几分距离感。
但其实他把帽子取了以后,露出了被细碎的刘海随意覆盖着的额头,眉毛为整个人增添了几分英气,还有那双如黑曜石一般明亮漆黑、澄澈清明的眼睛,一眼望过去,似水波流转,似繁星吟游,用这双眼眸望向你时,是那样的无害又诚挚。
像个阳光大男孩一般。
柳南枝干脆用手托着脸看向他,“怎么样,还不错吧?”
易轻风放下了碗筷,“涮羊肉真的很好吃,谢谢柳小姐的款待。”
他没有撒谎,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吃过的第一顿涮羊肉。
此前,他从来不知道冬至这天,是要吃羊肉的。
他隐约记得,他小时候,还未过世的奶奶曾经养过一只羊。
但那个羊是留着养大了换钱用的。
结果还没能等到羊长大,奶奶就先撒手人寰了。
他便用卖羊的钱将奶奶给安葬了。
至此,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也离他而去了。
“易老板?”柳南枝见他在发呆,便出言提醒他。
回忆被拉回。
“抱歉,刚想起了一些事情。”易轻风望着她解释道
柳南枝会意,“没事的。”
既然他不主动说,那她便不问。
“哦,对了,这里其实不是我的家,这是我朋友的家,她这几天出差去了。”柳南枝在收拾碗筷的时候,跟易轻风解释了下。
“上次你摆摊卖烤生蚝的小区那里,那里是我家。”她补充到,“但我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不回自己家住。”
易轻风也起身帮忙把锅端回厨房,“我最近也没有在那里摆摊了。”
“为什么呢?”
“那里人流量不算大,有时候还会突然就不让摆摊。”易轻风回想了下,如是说。
不知道为啥,柳南枝想起了上次她在家里阳台上看到的某人整出来的“盛大道歉仪式”布景。
小区门口白色桔梗花花架
她隐隐感觉这两件事之间应该有某种关联。
应该是同一个始作俑者。
此时此刻,坐在正停在小区外路边的迈巴赫上的段佑冥打了一个喷嚏。
不一会,他便看见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影。
只是旁边还有个多余碍眼的易轻风。
柳南枝坚持将易轻风送出小区,亲眼看着他骑上车,叮嘱他:“路上慢点奥。”
“好的,你也快回家去吧。”易轻风的声音逐渐远去。
这一幕刚好又被坐在车里的段佑冥尽收眼底。
他把玩着手上的象牙刀具,一双鹰眸散发着阵阵寒气。
半晌,他从牙缝里传出一句:“他还没离开榕城么?”
阿力看了一眼窗外骑车远去的易轻风后,回应道:“我们已经断了他所有的财路,想来应该快待不下去了。”
段佑冥薄唇轻启,“我不希望下次再看见他。”说罢便将刀鞘倏地合上。
“是。”
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想过去那样轻易动刀动枪,只能想方设法的赶人了。
阿里眼睛转了下,有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