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音一时陷入沉默。
天喜源的晚膳精致可口,南雪音虽然并不是一个特别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但还是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萧攸澜坐在对面看她。
这其实是两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用膳,过去都是他坐着,而她在一旁伺候。
萧攸澜有一种分外新奇的感觉,尤其是她吃得很香,吃什么都很香,并且吃得非常大口,几乎每一下她都要叠起来一堆,满满当当地往嘴里塞。
她嚼得用力又专心,双颊一鼓一鼓,没几下吞咽了,继续吃。
萧攸澜看得一眨不眨,心下柔软得要命。
二人到时尚且日暮,等吃完一顿晚膳,天色已擦黑了。
“有没有吃饱?”萧攸澜开口。
他崇尚老祖宗“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而南雪音则有吃饭越快越好唯恐被人抢走饭碗的习惯,因此这是他们坐下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南雪音点点头,“饱了。”
萧攸澜便放下了碗筷,站起身,微笑示意:“过来。”
南雪音乖巧地照办。
这处雅间临着清江,窗户敞开了,可以看见苍穹夜色,月亮已经升了起来,皎白清莹,悬在天边,映得江水粼粼如练。
她站在窗前,对着外边看了看,正奇怪,想要问问这是要做什么呢?
萧攸澜站到她身后,抬手轻轻放在她的双肩,说:“仔细看。”
话音落下,不多时,夜色中忽然听到“砰”一声响,一颗红火星划破夜幕升空,炸开一个朱红亮圈,绽放铺洒开来,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火光纷纷扬扬,如同星雨漫天坠落。
楼下人们停住脚步观看烟花,发出惊羡的赞叹,天喜源中宾客也推开窗户观赏。
“许久没见过这样漂亮的烟花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贵人放的?这可是下了血本了!”
人们嘈嘈切切,议论纷纷。
他们不知道,这是当朝太子为心上人准备的生辰贺礼。
这也是她有生以来最盛大的灿烂,南雪音站在窗前,看得目不转睛。
爆裂一声接着一声,她的心口似乎在这之间加快了跳动。
萧攸澜垂下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灿金色的焰火照亮了她的脸庞,映着她的瞳孔,如同两汪碎金星河。
十八声。
这也是作为“豆蔻”的年纪。
最后一捧花火流泻而下,消失不见,夜色恢复了宁静,人们意犹未尽,四处散去。
南雪音仍仰着脸,眸子亮晶晶的,轻声唤:“殿下。”
“我在。”萧攸澜立在她身侧。
“谢谢您。”南雪音道。
萧攸澜凝视着她,平日里她也经常软声细语,可是不知为何,这会儿她的语调分外柔软,似乎是她,又似乎不是她。
这种感觉十分莫名,萧攸澜默了片刻,忽然问:“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点名要留下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