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内环则是中军四营与狼川铁骑,行成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勾连,曲折相对[2]的布局。
这种阵法有利于发挥平威军远射营的优势,也方便狼川铁骑伺机从突厥人宛若七星连珠般的线型阵法中快速突入。
“嘁,这帮子梁狗连布阵都乱七八糟的,你们居然连攻七日都没攻下,简直废物!”匆忙穿戴好的盔甲的阿史那木桉终于骑马赶到,看着稀稀拉拉的阵型和错乱的布局,面露不屑。
他瞥了一眼哥舒简,不由嘲讽道:“别不是某些人被大梁灭了部落,就以为对方是猛虎蛇蝎?焉知不是自己没用!”
哥舒简副将气急,手中大戟往冻土里一插就要理论,被哥舒简以眼神按下。
对于阿史那木桉的嘲讽,哥舒简波澜不惊,他最不喜与蠢人多费唇舌,只作为一个恪尽职守的部将,平淡的提醒道:“三殿下不可大意,中原人阵法百变,此阵瞧着松散,或许是故布疑阵,实则暗藏玄机。”
“嗤——你若是怯战直说便是,作甚这般抬高对手!”阿史那木桉举起马刀,扬起下巴,“再过几日便是梁狗朝贺新帝的日子,父王有意送小皇帝一份大礼,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否则,那小奴隶还活着的事儿,我可就不保证能替你一直瞒着。”
听到阿史那木桉将安和比喻成‘小奴隶’,让哥舒简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刀。
他不再言语,一夹马肚纵马上前。
希望狼川铁骑当真有传闻中的那般神勇,让他有机会亲手宰了个恶心的家伙!
裴凛在亲卫的保护下退到了顾澜身侧,他骑在马上遥望着前进的突厥人,认不出发出疑惑的声音。
顾澜偏过头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步兵持用的是萨里沙长矛,但站位松散,这不像是哥舒简的风格。”裴凛蹙眉,他曾与哥舒简打过两次,这个人用兵如神,最善攻防战,且治军严明。
当年的东突厥可汗王若是让他继位,大梁未必能那么顺利的击溃东突厥各个部落,仅花了两年时间便将整个东突厥灭国。
这也是为什么在赶往萧关的路上,裴凛发现原本在西突厥和大梁之间摇摆不定的哥舒部往萧关而去的踪迹会那般着急的原因。
只是从这几日的战况来看,哥舒简似乎并不是一心要帮西突厥,那他为什么要离开关内投奔阿史那木桉?
手持圆盾连城护卫墙的突厥兵不断向前逼近,他们的身后是由三个弓箭手个三个投枪手组为一个个小队,而在小队的背后则是由手持萨里沙长矛的步兵组成的枪林。
哥舒简依旧用的是老兵带新兵、老年在前壮年在后的布局,而最后一排皆是壮年老兵,各个将圆盾束缚在手臂上,手持格拉蒂乌斯短剑[4]。
“格拉蒂乌斯短剑,萨里沙长矛,这些都是罗马人的东西。”裴凛深吸一口气,“看来哥舒简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他的摇摆不定是有所依仗。”
萨里沙长矛是用山岑木制成的,长约十丈。大梁不是没有尝试复刻,但无论是用山茱萸还是轻柳,都无法将重量减轻到十斤以下。
过重会减缓步兵的速度,为了减轻重量削短长度又会失去这种长矛原本的优势。
可山岑木是地中海的特产,岭南道曾尝试过种植却以失败告终。
哥舒简哪里来的这么多萨里沙长矛?
“吹号!”裴凛一抬手,漫山遍野的号角声如雄鹰般咆哮了起来。
而最前方敲击盾牌的声浪也一浪高过一浪。
山呼海啸般的躁动接踵而至,短兵相接之间,箭雨纷至沓来。
突厥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举起盾牌遮挡,狼川铁骑趁势而入,用手中乌黑的陌刀收割着前排敌军的生命。
但当突厥人刚要放下盾牌投掷标枪时,平威军早已竖起高高的盾牌,将所有弓箭手都包裹在盾牌之内。
而狼川铁骑也鹘行而去,徒留背影。
这有些激怒了阿史那木桉。
他咆哮着让手持长矛的士兵去刺穿那些没有保护的狼川铁骑,自己则挥舞着腰刀在阵前呼来喝去。
裴凛扯了扯嘴角,一抬手,号角声再次变了调。箭矢比之前更加紧密,且调转了方向,纷纷朝阿史那木桉所在的地方射去。
过于紧密的箭矢令阿史那木桉附近的突厥士兵们遭了殃,哀嚎声瞬间响彻云霄。
狼川铁骑也趁势突了进去,无情收割着突厥人的生命。
哥舒简眸色微凛:“让他们离这个蠢货远点,我们的目的不是跟大梁军队拼命!”
“是!”
哥舒简命令弓箭手前进,驱赶这些散兵游勇。
密集的箭矢令平威军不得不往后退,以拉开足够安全的距离。
“四方弩炮准备好了吗?”裴凛问。
顾澜往后方遥望了一眼,那些被王爷送来的辎重正有序的放置在中军的正后方,强壮的力士将一根根粗长的标枪挂在合勾上,一支、两支、三支……一架四方弩炮竟能挂起十支标枪!
这比罗马人的巴里斯塔弩炮都要厉害!
看着火器营摇起的旗帜,顾澜神色激动的对裴凛道:“好了!”
裴凛执起手中长枪,摇指前方:“让这群践踏大梁国土的人,有来无回!”
灵武大捷
有奇怪的东西飞过来了。
这是阿史那木桉的第一反应。
然而下一刻,他便认清了如同滂沱大雨般的黑色长线是什么!
“标枪!散开——”哥舒简怒吼着。
然而标枪的速度与密集程度远朝他的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