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了四五倍的度数,喝那么快,已经很疯了。于是在她起身去了洗手间后,娄夏数了一分多钟,也跟了过去。顾客快要饱和的酒吧,洗手间意外地整洁,进去的时候熟悉的人正在洗手,娄夏站到她身边的位置,也往手上打了点儿泡沫。
“干什么?”杜若瑶先开口。
娄夏莫名地有点紧张:“要不要给你看看,那个、环……”
杜若瑶擦了擦手,自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玩意儿,两根手指捏着递给她:
“喏。”
娄夏伸出手,那枚金属环轻盈地落在掌心,想着它曾经长时间箍在什么地方,她觉得有点儿烫手:“怎么取下来的?”
“不兴奋了,自己就下来了。”
她似乎特别擅长把带点儿色情的话以平稳的语气说出来,娄夏想,抑或是,她自己有点儿太敏感,但凡杜若瑶说的话都要自个儿多品几遍,比如这句,她说自己不“兴奋”了,兴奋这个词,太让人想入非非,娄夏就想
——难道中午取不下来,是因为她很兴奋吗?
“在想什么?”杜若瑶从镜子里和她对视,错觉吗?面前人眼神灼灼,语气也咄咄逼人,好像有点儿生气。
“在想……原来兴奋的……不止我一个。”娄夏被她这么一瞪,瞎话都编不出了。
杜若瑶笑笑:“但是兴奋到流鼻血的,只有你一个。”
“……”她肯定有点儿醉了,否则以她前一秒还在生闷气的态度,她绝不会脸翻得这么快、嘲笑得这么明目张胆,娄夏看着她微弯的眼睛,被酒精染红的眼尾扬得快要飘起来,这时候问一问,应该也可以的
——“那你下午……为什么不开心?”
她的心情果然不错,语气还是轻快的:“你不知道?”
娄夏老实道:“知道,也不知道。”
杜若瑶转身看她:“你知道什么?……闺蜜?”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娄夏丝毫不惧:“你答了什么?”你不也什么都没答么。
杜若瑶叹了口气:“他是你下属。”
娄夏:“他是你弟。”
“我知道,我们不知道彼此是否顾忌小浩的知情,但闺蜜这词儿你怎么想出来的?”杜若瑶勾住她的脖子,“你和闺蜜接吻的?”
娄夏搂住她的腰:“不知道,我没有过什么闺蜜,你是第一个。”
杜若瑶微微踮脚抵住她的额头:“娄夏,谢谢你发现我的情绪。”
废话,你那喝酒喝得跟牛一样,傻子才发现不了!
“但我不是因为这个。”
娄夏这回有点儿意外了:“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好像,真的只能是闺蜜。”离得很近,所以纵使她说得十分轻,娄夏也听得一清二楚,“对不起,我也不想在这个地方,也不想趁着喝过酒,但是我忍不住了——”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在一起?”
木质香掺着伏特加的味道沁入鼻腔,面前的女人是真的有读心术,又或者是两人真的在意相同的点,在意一个确定的名分。
“我想的是,当你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
杜若瑶愣了一瞬,然后嘴角挑起了好大的幅度:“这么想听我表白呀?”
她以前是走这种钓系路线的吗?火力全开的杜若瑶,娄夏是一点儿也招架不住,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她突然很想哭,在狭小的卫生间里,那种失而复得的感受,终于明明白白、结结实实地砸在她心头:
“因为我们在一起也没有认真说过,所以我觉得,分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清晰的边界。就是我因为爷爷去世离开了纽约,然后我们就默契地不联系了,你放暑假的时候,要不是我看见你相亲我都不知道你回国。”
越说眼泪越多,娄夏觉得自己就像台开了阀的饮水机,脑袋里全是水,两个口都出温水的那种。
“我回来的时候,事情又多又杂,delora跟我说,她和saien分手是因为saien家人用她爷爷扯谎骗她分手,我在回程飞机上我就觉得是不是我妈也在骗我?于是我回来的时候还和我爸妈发了通火,结果我爷爷是真的没了,葬礼那几天我内疚得要命,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还两头奔波着呢,又突然经过以前的学姐介绍,蹦出个白总,神神秘秘的要我帮忙,每次和我约谈都像是□□接头,结果事实证明起码每天和她如胶似漆这个黎助理肯定有点儿社会气息的,毕竟你爸那个债主和她可是关系不菲啊……然后小音这孩子吧,也是个惹事的主……”
娄夏语无伦次地说着,像是迷途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想把一路上的艰辛与委屈一股脑儿倒出来,可是想梳理这么多事偏偏又急不得,于是说得颠三倒四,任是杜若瑶这么聪明的脑子也听得云里雾里,只是心疼她,十分心疼她,独自辛苦地耐过了这样崎岖而漫长的岁月。
期间有人敲门要进卫生间,杜若瑶就过去压着门,装作酒醉的样子说自己吐了一地在清洗,这间酒吧不止这一个厕所,门外的人也就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我那天又看到你我好高兴呀……明明我该恨你的,这么长的时间你一句话没有,我该恨你的,但我还是没法控制地感到高兴,我觉得我们很有缘,而且你那天穿得我好喜欢,你说你干嘛呀,相亲还穿那么好看……”
“哪里好看了?……只是你特别喜欢吧。”
“我喜欢?”娄夏泪眼朦胧地看她,眼泪糊了满眼镜,她的手却像是焊住了一般圈在杜若瑶腰边。
杜若瑶替她抹了抹眼泪:“那家餐厅离你家近,我穿你喜欢的难道不对么?还是说,你不太喜欢……那套了?”口味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