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则更是恼怒,扯下袖袂,盖过手臂,冷声问他,“看够了没有?”
许桑衡稍稍回神,俯身凑至我耳边,竟孟浪说道,“不够。”
“怎么都看不够的。”
少年人微烫的气息直直打在我的耳廓,我胸膛起伏急剧,连呼吸都滞了下来。
他那话偏又是句气音,沉哑模糊,我听得不大分明,却还是心头一提,猛然抬眸看他。
他已避开我的视线,还用指尖捻了捻我通红的耳垂,“妙妙不要难过,我会替你出气的。”
27、
那日夏午,数十家仆从主院来来回回背着整箱整箱的冰块跑至偏宅小院,冰块本就沉重,许桑衡特意下令所有人皆不准用车拉,于是个个背得苦不堪言,又生怕冰块融化,一路小跑过来,肩背之上全是化水和湿汗,淋漓地糊了一层,被其他好事出来看热闹的家仆丫鬟嘲笑,好不狼狈。
不过,冰块多起来了,这小院也凉快起来了,冰块缓缓化下水滴,被风一吹,凉酥凉酥的,爽快之至。
我站在树下乘凉,许桑衡陪我一道。
嬷嬷听到动静,也走出屋,啧啧称奇道,“我原以为妙妙搬来偏宅后,这帮子势利眼会欺负妙妙,或是干脆避着妙妙,怎却倒跟转了性儿似的,还知妙妙怕热,背来冰块给妙妙降暑。”
许桑衡笑而不语,转头看我。
我只面无表情地望着那堆渐消融化的冰块。
许桑衡目光微黯。
但很快,他又命人擦洗好院中的石桌石凳,准备晚膳,说要留在偏院与我同用。
许桑衡知我口味,念了一连串我平常喜吃的清淡小菜,最后,还命人特意准备一碗消暑去热的豆汤,用冰镇过之后送来。
整整十箱冰块搬运过来后,已是消磨去了两个时辰,日落西山,穹天转暗,确是该用餐的时候了。
我没什么胃口,用筷子搅弄了几下面前的豆汤,一口未喝。
嬷嬷也陪我们一道吃饭,她见我这样,不由担忧,“妙妙,你平常不是最喜喝豆汤吗?今天怎么不吃?”
我从来都不喜欢喝豆汤。
绿豆味腥气苦,纵豆汤里加了蜜浆,也盖不过腥味,我常喝豆汤,只是因我有热病,而豆汤寒凉,对我身子好。
我不爱腥苦。
只偏嗜甜。
如今我既能重新再活一次,便不想再吃苦了。
只愿吃甜。
28、
“我不想吃豆子。我把豆子挑掉就吃。”
这些任性之话,我自不可能对着嬷嬷去说,便强笑了一下,用筷子一粒一粒将豆子挑拣出来。